罪,”李政面色淡漠,道:“父皇为安抚民心,一道杀了也不奇怪。”
“还有,”他倏然一笑,道:“皇后的境遇,怕也不是很妙了。”
钟意听得默然,随即叹道:“果然,有些事情,无论活几世,都不一定能弄明白。”
“阿意,”李政低头,温柔亲吻她的面颊,道:“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了,”钟意莞尔,道:“都快子时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好容易解开心结,如此亲昵,李政当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她,扶着钟意站起身,眼珠灵活的一转,忽的瞥见朱骓了。
“阿意,”他搂住钟意腰身,依依不舍道:“我跟你同乘吧?”
钟意既会在人前与他亲昵,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含笑应声,又唤了朱骓来。
那匹枣红马见了主人,自是温驯,低头舔了舔她的手,任由她坐到自己背上,再见前任主人李政要上去,双眼却猛地瞪起,满脸警惕的退后一步。
李政阴嗖嗖的盯着它,目光就跟能凝冰似的,朱骓还记得他薅自己毛的事儿,毫不退避,一人一马,冷冷对峙起来。
“朱骓,不要胡闹了,”钟意爱怜的摸了摸它的鬓毛,温柔道:“叫他上来吧。”
朱骓心不甘情不愿的打个喷鼻,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
李政翻身上马,一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则揽住钟意腰身,他低声道:“朱骓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瘦了,”说到此处,钟意既是好笑,又是无奈,更多的还是心酸:“丹州因治水故,原就困窘,定方叫缩减战马除外其余马匹的草料,现下黄河再次决堤……”
她禁不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政并未催马,揽住她腰身,慢悠悠回刺史府去:“阿意,别担心,有我在呢。”
月光清皎,慵懒的撒了一地,二人同乘而行,正是缱绻,钟意倚在他温暖的怀里,心中便觉安然,思及前世,忽然道:“喂。”
李政不开心道:“叫我政郎!”
“好好好,政郎,政郎,”钟意忍俊不禁,又道:“原来你会吹箫吗?”
她道:“前世做了几年夫妻,都没见你吹过。”
“大概是怕破坏掉曾有的美好回忆,索性也就不告诉你了,”李政不知前世那个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此刻也只能忖度道:“应该是这样吧。”
“郎君琴棋书画一团糟,箫声倒极美。”
钟意笑问道:“是跟谁学的?”
“同我母亲,”李政有些感怀,道:“那是她生前最为精擅的乐器。”
钟意听罢,也有些感慨,道:“若有空闲,改日再为我吹一曲吧。”
“何必改日?”李政笑道:“你若喜欢,我令人去取箫来,在你窗外吹一晚。”
“还是免了吧,”钟意摇头失笑:“刺史府中人多,仔细扰人清梦。”
“罢了罢了,那便改日吧,”李政揶揄道:“我只吹给我们阿意听。”
钟意笑着嗔他:“油嘴滑舌。”
二人正说笑间,却觉面上一凉,李政脸色转为肃然,钟意也笑不出了,眼见地上飞快溅出一个个铜钱大的水点,两人的心,也渐渐沉了。
黄河决口才没多久,竟又下雨了。
“天要亡此地!”李政长叹口气,用披风裹住钟意,催马疾行,飞速往刺史府去。
……
大雨滂沱,连绵几日,连带着众人的面色都是阴沉沉的。
“实在不行,秦王殿下便带居士与太子先行离去吧,”丹州刺史愁眉苦脸道:“自临近诸州调用那么多人力,方才重铸堤坝,现下这场雨来势汹汹,若再发水,丹州怕就保不住了。”
“你们都留在这儿,我哪有走的道理?”李政摇头,又向钟意道:“居士觉得呢?”
钟意道:“我当然也不走。”
“现下要做的,还是加固堤坝,丹州地处中上游,此处堤坝崩溃,下游诸州境况,怕会更加糜烂。”
李政面色平静,但钟意还是在他神情中察觉到几分愁意,他思忖半晌,道:“从临近诸州再调用人手,先以丹州为重吧。”
众人应声,满面阴云的退去,李政却取了蓑衣,准备亲自往堤坝处巡视,钟意道:“我同你一起。”
李政深深看她一眼,道:“好。”
情况远比想象中危险,钟意与他一道过去,便见浑浊河水距离警戒线已经不远,倘若雨势不停,再过几日,兴许此处便会再度决堤。
此时仍在降雨,堤坝之上遍是人声,无数民夫肩扛沙袋,往来加固堤坝,李政与钟意好歹还穿了蓑衣,他们却只是粗布烂衫,暴露于雨下,天气微有些凉,人声却在此处沸腾。
钟意同李政在此处站了不久,却见有一行人身着蓑衣,匆匆过来,侧目去看,为首之人竟是宗政弘。
“殿下怎么来了?哦,居士也在。”他声音有些沙哑。
“事态严重,”李政道:“我不来见过,委实难以心安。”
钟意则道:“这些人都是……”
“有城中灾民,还有折冲府军,”宗政弘随手抹去面上雨水,道:“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