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真人来说,阮慈不过是离去三百余年而已,尚且还不到相思情浓的时候,但在阮慈这里,炼化青君本源时,已是过了不知多少时日,但因心无旁骛,倒也不觉得有多少时间尘埃积累心头,此次历练对她来说,除却无边无涯的痛苦之外,真正有感觉的时间其实也就是百余年而已,反而比王真人还短。只是积累的感悟和阅历故事却是甚多,尤其是对时间大道,在青华万物天内,她的感悟又更深了一层,之前无暇和柳寄子论道,此时见了王真人,便无需设防,两人仅仅是手掌相握,心意便是相通,已有无数念头掠过,神魂交融,王真人将阮慈的念头完全吸纳,刹那间便也做出反应,回馈情绪、感悟,而同时化身飞遁之势丝毫不减,刹那间便来到一处光门之前,阮慈微微一笑,在心中道,“难得这么机灵。”
此处光门,通往的乃是南株洲,此处离南鄞州遗址最近,王真人体会阮慈心意,自然知晓领路,闻言不过冲她微微一笑,道,“你我本体已然相逢,你猜,是你我先到,还是他们后发先至?”
阮慈得意地道,“我新参悟了一种神通,你等着瞧罢。”
话音未落,二人已是穿过光门,直到此时,金殿中都无人出来拦阻,显然已默认阮慈率先尝试融合洲陆,晋升洞天,要等到她失败之后,其余宗门才有机会。此时大玉在望,最好的机会定然是要留给最有希望的英秀,绝不会再无谓内耗。不过因阮慈不肯说出自己在天外的见闻,众真多少也有些顾虑,不曾出手拦阻,也不肯大力相助,他们要去南株洲,众人也便是冷眼旁观,只看这两个化身过去之后,能维持多久,做下多少功业方才消散。
这光门之中,乃是一段空间甬道,每一步迈出,便仿佛是越过了千万里的范围,似乎是一个极为灵动的传送阵,其中蕴含了某种玄妙的大道法则,方才能够连通这数十洲陆,大大减少穿行所用的时间。阮慈左顾右盼,也是赞道,“真是天工造化,献出这门阵法的大能,来历定然不凡。”
王真人点头道,“他说自己也是不久以前方才得到,恰好在琅嬛周天觉得能派上用场,若说师门,倒是寻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阮慈笑道,“哪有什么机缘巧合,只有道祖布局。”
二人对视一眼,都知晓这阵法大略便是空之道祖在琅嬛周天中的布局,阮慈道,“时空本是密不可分,相辅相成,操纵不了时间,便操纵空间,其结果也是一样。便如同此刻,我们无法穿渡时间,刹那间来到南株洲,但倘若我和王雀儿来到此处,建立起感应之后,再于瞬间折叠空间——”
二人离开光门之后,便来到南株洲上方虚空之中,此处未有金殿,但亦是一处浮云码头,热闹非凡,甫一踏出光门,便有数道神念锁定二人,似乎是在辨别身份,但便在阮慈说到此处之时,绝远之处,空间传来一阵隐隐波荡,仿佛是一阵轻柔波浪,从远方吹拂而来,转瞬即逝,大道法则荡漾之中,两道庞大气势乍然间仿佛折叠一般,从来处一步迈入了南株洲!
洞天出行,必有风雨,尤其是中央洲陆的洞天真人,真身一旦来到其余洲陆,几乎都是为了征伐而来,阮慈虽然只是元婴,但真身亦是携带了一柄已然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东华剑,至少也有洞天以上的威能,他们二人刚一到此,就激起气势场中翻天覆地的变化,天星宝图之中,宝蟾仰首吐珠,双目圆睁,其余宝物法相亦是不断亮起。除却提防之外,更多的还是惶惑迷惘,此二人分明是从中央洲陆一步到此,这是从何时起领悟的神通。
本体到此,两名化身相视一笑,自然没入本尊体内。阮慈松开掐诀双手,对王真人笑道,“你瞧,将空间折叠之后,不就等如省却了横渡迷踪海的数十年,也等于是穿越了这数十年的时间?”
她这神通,自然是在青华万物天见诸道祖斗法时领悟,这固然是阮慈颖慧,但也可看做空之道祖暗中相助,王真人面上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阮慈的说法不置可否,心中却是传念说道,“时空相生相克,但太一君主翻云覆雨,而空祖一向神秘,此次是多年来第一次暗助于你,或许我们连通洲陆的手段,还真要着落在他身上。”
至于空祖所图,那倒不必多想,必定是时之大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时祖要完满心愿,令修为更上一层楼,空祖却也在暗中盯着时之大道的权柄。倘若时空大道,同归一人,这道祖在琅嬛周天很可能几乎便是无敌的存在。阮慈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二人心中对谈,面上却也丝毫不慢,王真人先往外释出一股善意,笑道,“此来只是借道,顺带为她取走一件小物。”
洞天真人横跨迷踪海要耗费时日,但在洲陆内部,却几乎是视如自家庭院,随着话声,两道人影已是跨越了不知几千几万里,在坛城上空浮现,阮慈从怀中捧出一尾小鱼,吹了一口气,笑道,“宁山塘,还不醒来?”
这一口气吹出,只见那朗朗晴空,突地风起云涌,雷电隐隐,在那不断闪烁的雷电中,这尾小鱼在空中翻腾纵跃,身形越长越大,忽忽便如同一头巨鲲一般,遮天蔽日,在空中摇头摆尾,将那雷电都牵引着劈到自己身上,却只是将鱼鳞淬炼得更加坚硬,隐隐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