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间, 林娴恩仿佛身处两种不同的时间速率之中,一方面可清晰感到凤阜河内秦凤羽气机的变化,还能看到自己在法舟上关切下望的模样, 另一方面, 却又知晓自己正在白雾中步步行走,在此处可以随意详谈, 外界不会察觉任何不妥,如此神通, 怎能让人不心旌动摇、浮想联翩?
她一向是最谨慎知趣的一人, 奈何道途不顺, 千方百计也只是金丹五转, 想要成就元婴几乎无有可能, 身边师弟虽然入道时短,但金丹八转, 想要成就洞天都不是无望。至此道心终于生尘, 步步行到那道姑身旁, 恭敬跪下,口称弟子, 请高修指点, 那道姑点头笑道, “你也算是有些眼力,识得真神。那些寻常弟子, 遇到这般境况, 只将我认成魔门幻象,便如你师弟一般,走宝犹不自知,倒是让你感应到了, 得了机缘。”
林娴恩这才知晓,原来孙亦刚才感应到的因果牵连,便是这道姑所发,只是她和孙亦不同,孙亦是立刻告知阮慈,而林娴恩却生出遮掩之心,忙将因果藏起,细声道,“前辈,小女身旁是琅嬛周天一等一的厉害人物,前辈若和我有缘,蒙恩见赐,也不敢坚辞,唯有愧受,只是此时恐非时机,只请前辈稍候些时日,再开示小女,以免被她发觉,反为不美呢。”
那道姑笑道,“我等此时身处时间夹缝之中,倒是毋庸担心这个。那化身神通有限,若非你们主动禀报,她也察觉不到这样细微之处。你稍安勿躁,我将我的身份,与你仔细说来,倘若你心存顾虑,便是你我无缘,那也绝不勉强。”
林娴恩心中还有一线疑虑,只恐她是魔门大修,如今听了这话,越发信服,跪伏在地,听那道姑款款言道,“我非是这周天修士,来自天外某处,所修持的乃是时间大道,因时之道祖封闭时间川流,只有太一宫还留有入口,不得已漫游宇宙,寻找太一宫踪迹。时之道祖一向低调隐秘,道统难寻,太一宫下院在宇宙中几乎无有音信,周游时得了一位大能指教,言道只有琅嬛周天内有一处下院。是以当即寻来此处,想要参拜道祖,正式拜入门下。”
她口中所言,俱是宇宙风波,林娴恩哪里听过这些!当下便觉得耳目一新,眼界骤然开阔,大有闻道可死的喜悦。她也生出感应,知晓这道姑并未有半点虚言,只是不知以其随意漫游宇宙的威能,又为何会看上自己。
那道姑仿佛看穿她的疑问,又是笑道,“你们琅嬛周天被道祖封闭,我真身无法入内,只能在外驻跸,化出一缕神念穿渡道韵屏障,到此寻找有眼缘的后辈为我办事,我观你们一行人禀赋甚厚,便欲在你们之中择选一名弟子结个善缘。至于为何选了你,倒也不怕被你笑话,你们周天的气运之子,如你跟从的那东华剑使,气运煌煌如日,身旁机缘环绕,自然看不上我这些微末本事,倒是你虽然此刻根基差些,但在我等时间修士眼中,只要禀赋足够,却十分容易补偿,只要我拜入太一宫内,便可为你弥补根基。你我二人倒是十分合衬,果然一拍即合,我观你心中,已是有了决断呢。”
她神通如此超凡,比林娴恩座师不知要高出多少,谈吐却十分爽快,林娴恩不由为之倾倒,只是她已有恩师传承道统,却也不好改投别门,能结下善缘,已是意外之喜。当下忙拜了几拜,直说愿为前辈效劳,只不知前辈高姓大名,自己又要做些什么。
那道姑笑道,“你身旁此人修有感应法,眼下还未到通姓名的时候,日后我会再来寻你。你要做的事倒也简单,且先多和她亲近一些,她身上带了时间道韵,看来是道祖眷者,曾去过时间川流,哪怕是多沾染一些时间道韵,对我也是有益……”
林娴恩眼前白雾逐渐淡去,凤阜河滔天浊浪在眼前缓缓凝实,骤然间又回到实数之中,身旁齐月婴的叹息声犹自未完,秦凤羽的气息最后一闪,在那鱼妖法相腹中最后破灭。众人尽皆叹息连连,迟芃芃道,“血气……血气变得好浓郁。”
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足下一跺,传入法力,骤然将法舟拔高了许多,几乎到达灵炁乱流之中,阮慈此时方才回头道,“其实不必如此,很耗法力,你驶出凤阜河便可。”
此处灵炁已是十分稀薄,都被更顶上的乱流扯走,因此舟身便更为沉重,若要长久支撑,迟芃芃入山之后法力便不够充足了。她依言降下舟头,往侧方避让,众人果然见到气势场中,那莫名浊气越发兴盛,从上游往下,整条凤阜河仿佛都被血气笼罩,那头元婴妖王翻过隘口,落入狭窄河段,沐浴在血气之中,显得极为享受,摇头摆尾,周身气势越发旺盛,显然吞噬秦凤羽,令它颇有补益。
众人心中虽是悲痛,却也无计可施,阮慈只是化身在此,其余人都无法和元婴妖王敌对,还要防着它一时兴起,前来攻打法舟,但好在那妖王似乎陶醉于秦凤羽的精血之中,暂无暇外顾。法舟在四周徘徊不去,它也不来搭理。
若按常理,此时众人虽然悲痛,但也无法为秦凤羽收尸,留下也是无用,自当尽快离去,但阮慈没有发话,众人虽不知在等待什么,也不好催动法舟。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渐觉出异样,孙亦疑惑道,“难道元婴妖物吞噬修士,竟是连内景天地都能完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