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脚木桌,干涩无油的腌菜,一身虫孔的红薯,清可见底的白粥,以及桌子中间显眼的两个水煮鸡蛋。
当祁一白一睁眼时,视线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桌吃食。
怎么回事?
他不是坐在电脑前,坐姿笔直的看着小黄文吗?怎么一眨眼,就出现在屋顶漏光的破败小屋里。
“砰”的一声,不知谁的碗重重放在桌上,尖锐的骂声随之传来。
“摆出一张哭丧脸给谁看?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让你嫁给王老三是你的福分,你以为你还是秀才家的未婚夫郎?人明日就要来退亲了,要是不嫁王老三,还有谁会要一个被退亲的老哥儿。”
祁一白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对面颚骨凸起,两腮涂着劣质红粉,一对三角眼带着恶意的面相刻薄妇人。
但祁一白惊诧的是桌前的四十来岁男女竟都穿着古代的粗布衣裳。
这时,一大段记忆涌入脑海。
原来他穿越了,原身也叫祁一白,异世衍南国贫瘠溪北村的一个大龄双儿,亲阿麽生完他后生病逝世,于是多了后娘渣爹以及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原身从小就被后娘李秀娥磋磨着长大,家里的杂物,地里的作物,原身都要做,分明是一个双儿,一双手却粗糙干裂,只有一张继承阿嬷的干瘦脸,五官俊秀晒不黑,怎么捂都捂不白的后娘和妹妹都嫉妒的牙痒痒。
他之所以会穿过来,是因为原身不愿嫁给王老三,在粥里放了老鼠药,打算寻死。
原身刚出生就定了一门亲,未婚夫说考上秀才再风光迎娶他,所以二十三高龄都没嫁,好不容易等到未婚夫考上秀才,未婚夫却要悔婚娶地主家的女儿。
李秀娥早就想把原身给赶走了,于是马上就给原主说了一门亲,四十岁嗜酒爱打婆娘的老鳏夫王老三。
王老三娶了两任妻子,都被失手打残打死,附近村里没人愿意再嫁给他,李秀娥为了二两银子的聘礼,逼着原身嫁过去,至于原身的渣爹祈富贵,明知王老三的品性多遭,却在李秀娥的斜眼下保持沉默。
原身二十三岁了还要被退亲,又被逼着嫁给王老三,绝望之下二十几年的怨气爆发,竟在粥里下了老鼠药,打算死都要拉着后娘渣爹一起下地狱。
祁一白余光看到右手边,端起粥就要喝的身材微胖的祈富贵,来不及感慨什么双儿穿越之类的,惊的猛的站起来,一把将破脚木桌给掀了。
手疾眼快的拍飞祈富贵手里的粥。
一阵乒铃乓啷的杂响随着木桌倒地的巨响戛然而止。
祈富贵和李秀娥瞪大双眼,一时震惊的反应不过来,身上的粗布干净七成新衣裳,沾上了咸菜和粥水。
祁一白心里缓缓松口气,幸好阻止及时,否则他刚穿来就要变成杀人犯了。
“啊啊啊!我的鸡蛋!!夭寿哦,白哥儿,你作死哦,这些碗要好几个铜板啊!你反了天了是不是,老娘看你一天不打就皮痒,看我今日不把你打实厚了!!”
李秀娥突然尖叫出声,吊着三角眼怒气冲天的满屋子看,看到门角那把脱毛的扫帚,抄起来就要往祁一白身上抽。
祁一白心里泛起浓烈的恐惧,脑中闪过原身这些年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场景。
方才的恐惧是原身遗留的情绪,祁一白抿了抿唇,在扫帚就要抽他手臂时,一把紧紧抓住,忽略手心的震痛,祁一白用力夺过李秀娥手里的扫帚,幽黑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李秀娥。
李秀娥被盯得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见鬼一般看着祁一白,反应过来沉闷胆小的祁一白竟敢反抗,她当下愤怒的对着祈富贵吼道:
“老头子,你还站着是要当石像啊,你看看你家的好双儿,这是要上天啊,我就知道后娘命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他一直把我当仇人,为他好让他嫁人,他不领情还想打我,你再纵容下去,他都能把房子给烧了!”
祁一白心里翻了个白眼,李秀娥的脸皮可真厚,小时候原身无数次因为李秀娥的疏忽差点没命,尿布什么的,都湿的滴水也不换,冬天的时候,原身就被冻病好几次,还是当时隔壁和原身阿嬷交好的婶子看不下去,经常关照,这才让原身有惊无险的长大。
可原身才四五岁年纪,就开始指使原身垫着板凳煮饭洗衣,打扫鸡圈,再大点,就赶去地里和祈富贵一起干活,而李秀娥自己生的两个儿子,从没干过农活,直接送学堂,最小的女儿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当成千金小姐养着。
只有原身,常年吃不饱,干瘦没点肉,幸好因为常年干农活,力气倒是不小,也不像原身记忆中扭捏娘气风一吹都要倒的双儿,这对身高一米七,拥有一整块腹肌的纯·机械工程师·直男硬汉·祁一白来说,是唯一的安慰了。
“一白,那是你娘,你怎么能顶撞她,还有这桌子,你怎么能掀了,你别倔了,快给你娘认错道歉,答应你娘愿意嫁过去,你娘给你说的亲事,对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祈富贵没什么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祁一白的思绪。
祁一白看向面色不错,穿的也是没一个补丁的长袍、有点地主雏形的祈富贵,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原身拥有这样把孩子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