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晌, 赵老三赶着骡车来了,车上还放着两口缸。
展鸰就笑, “还下着雨呢, 什么事儿非挑这个日子巴巴儿过来?竟把缸搬来了。”又叫人上去帮忙。
赵老三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笑道:“晚了就不新鲜了。”
新鲜?
席桐过去看了眼, 瞳孔都剧烈收缩了下,然后刷的扭过头来看向自家媳妇儿, 满脸都写着:想吃!特别想吃。
展鸰有日子没见他这么情绪外露了, 也凑过去看了眼, 登时欢快的招呼起来,“李慧, 李慧?!赶紧的,给我准备干辣椒!还有花椒、姜、蒜、小茴香、陈皮、香叶、八角、桂皮、甘草……”
妈呀,小龙虾和螺蛳啊!
见她这么高兴,赵老三笑的欣慰,“前儿从一个朋友手里弄的, 都是新鲜的,小心用干净的水养了几日,眼下还活着呢,正好吃。”
托一家客栈的福,如今他的日子过的安稳又舒适,一天比一天好, 全家人都感激的很, 三不五时就想弄点儿什么表达心意。
展鸰笑开了花, “日后若再有这么好的,且只管给我送来!”
夏天就该吃麻辣小龙虾和螺蛳好吗?对了,烧烤,还有烧烤啊!没有这两样的夏天是没有灵魂的!
李慧跑出来看究竟是什么叫师父失态,结果一看就哎呀一声,有点不大理解,“这个倒是听过,螺蛳倒罢了,那是什么虾?怪模怪样,身子不如脑袋大,瞧着统共也没几两肉,又脏兮兮的,师父弄这个作甚?”
“你这个观念就不对了,咱们不兴歧视那一套,大头就没有成为美食的潜力了吗?”展鸰叫她和高氏帮忙刷小龙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多少珍馐都是用得少弃得多,虽然我并不赞同那种使用方式……”
高氏胆子小,一看那些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就吓得嗷嗷叫,脸都白了,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没奈何,展鸰只好打发她去清洗螺蛳,并准备些葱姜蒜的。
小龙虾这玩意儿好吃,就是有点脏,尤其是脑袋,所以前期工作得做好。脑袋里有特别好吃的黄,扔不得,且将虾须都剪了,腹部拿小毛刷子使劲刷干净了,腮也剪掉。这么做一来可以有效去除脏物,二来少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省的浪费佐料。
螺蛳肉好吃,就是有点麻烦,得提前将尖儿上剪一个小口子出来,这么一来烹饪过程中佐料的香味完美渗透不说,到时候也不必什么签子挑了,只需要将螺蛳放到唇边,有技巧的一吸,那些螺肉就伴着麻辣鲜香的汤汁乖乖跳到嘴巴里。
若再喝一口小酒,或是来点沁凉的饮品,哇,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李慧他们之前都没吃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展鸰和席桐两人手上动作明显快得吓人,四只眼睛也亮闪闪的放着光,时不时还默契的交换个眼神,然后偷偷吞点口水。
啊啊,好馋啊!
“呦,这个我见过!”纪大夫倒背着手溜溜达达过来,笑道,“那什么螺蛳的,我还吃过哩!”
看着他得意的表情,郭先生就哼了声,心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他自己没见过倒是真的。
纪大夫不过是寻常富户的儿子,倒是见识过不少类似的市井玩意儿,比较接地气。难为郭先生出身大家子,日常饮食起居跟蓝源、褚清怀他们一样讲究,往往便是普通菜蔬,端上桌前也得摆个造型,最后根本认不出来,又怎么可能认识这些才从河里捞出来的乡野之物?
他看着那些长相狰狞的小龙虾就有点不自在,心道这玩意儿能吃吗?可又爱面子,不好轻易露怯,只是清了清嗓子,“须得配酒。”
这些东西看着就不管饱,那就是小肴了,不喝点小酒像话吗?
李慧噗嗤笑出声,“先生这话哪日都得说个十遍八遍的,明知师父管得严,还这么着。”
郭先生心想,就是她管得严我才得翻来覆去的说,若是敞开了给我喝,我至于这么可怜巴巴的么?
“那都是给惯得!”纪大夫很痛快的出卖队友,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了盒点心连老脸都豁出去的时候。
眼见着俩老头又要开掐,展鸰熟练地转移话题,“这个锦儿和夏白肯定也都爱吃,可惜这会儿离得有些远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俩老头儿也有些想得慌,登时顾不上吵架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建议。
“七月咱们去海边正是往东走,可不就顺道去瞧瞧么?”
“依我说,展丫头你就再在府城里头开家大店,一来褚清怀那老小子眼皮下头好开张,有银子不赚白不赚;二来么,日后咱们去探亲也便宜。”
那都不用猜,这么流氓兮兮说话的一准儿是纪大夫。
不过话糙理不糙,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今一家客栈的名头这样响,好些人都专程跑来,又抱怨他们不往外头开店,弄的想买点什么都难。
正好褚清怀如今就在府城里头,他们正好可以来个农村包围城市,也算稳扎稳打……
展鸰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点点头,对席桐道:“晚上咱俩合计合计。”
若果然开了分店,他们的酒精也就能卖的更多更远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