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战火燃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世家与乡野,无论世族与平民,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大将军还未凯旋,大周可谓腹背受敌,令人不安。
不只是谁先起了头,提出了公主和亲的主意,酒楼茶肆一片应和一声,若舍掉一位公主便能换来大周的和平,那真是再划算不过。
文人士子之中还兴起了对此事的探讨,以公主和亲利与弊为题,诸多文人作了文章。
有人大谈和亲有损大周风骨,有人却觉得公主和亲平息战火是惠国惠民的大好事。
此时的三公主自然得了消息,她是皇帝膝下唯一一位还未许亲的公主,如若和亲,必然是她。
三公主又气又急,摔了不知多少花瓶,嘴角也起了燎泡。
她等到十八未嫁,不过是心有所属却爱而不得,而后喜欢上了周旋在各位世家公子之间那种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感觉,她可不是为了和亲!
“皇上,三公主求见。”
皇上微微皱眉,而后点头,“宣。”
三公主一见皇上,委屈感便淹没了她,幸而她还记着不能招皇上心烦,好不容易压下了泪意,走上前拉着皇上袖角,“父皇,婉宜想陪着父皇,哪怕终身不嫁!若是一定要嫁人,那也不能远了,婉宜真怕思念父皇却又见不到父皇的滋味……”
这一番话说得皇上心软,遂笑道,“你也听了那些流言蜚语?”
三公主仔细地辨着皇上的神情,意有所指道,“父皇,这和亲的主意莫不是姜公子想出来的吧?他是大将军之子,又与我有过节,我去和亲对他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的!”既减轻了大将军的压力,又除去了三公主这个心头大患。
皇上轻轻皱眉,“婉宜,你想错了。此事并非姜爱卿提的,哪怕后来大部分人都这样劝朕,姜爱卿也并未出声表态。”皇上叹道,“他这是在避嫌啊。”
三公主一噎,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放心吧,朕会护着你的。”
透过婉宜这柔美的脸蛋,皇上恍惚间看见了馥阳公主,“婉宜,当年你馥阳姑祖母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姑娘也没一个比得上她。她对朕也好,朕至今记得她哄朕睡觉时哼的那首小曲儿。可这样温柔美丽的公主,一旦国难当头,却是头一个被推出去的。”
“她走时还笑着叮嘱朕,要听父皇的话,不要挑食,这样才能长得高大健壮。若是想她了,她定能感受到,抽也要抽出空来看朕。”
“可她食言了,不过两年,便收到她的噩耗。”
皇上年纪大了,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去,却将那么久远的温暖记得清晰。
他已记不清馥阳公主的面容,只晓得她美极了,温柔极了,手心温暖柔软,袖间带着淡淡的荷香。
皇上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婉宜面上。如今他也知道了婉宜的温柔和善只在表面,并不如馥阳姑姑那样从内而外的温暖,可他也做不出将她推出去和亲的事。
婉宜听见皇上这么说,心下大定,看来皇上因为馥阳和亲之事,对和亲十分抵触。
“父皇真好。”
婉宜依赖地趴在皇上膝上,皇上暗暗道,若他身为九五至尊,却护不住自己的儿女,该是何等的可悲。
此时的皇上并不知晓,好几位世家子弟与大臣之子因为公主和亲之事与自家长辈意见相悖,争执不断,有的甚至闹起了绝食,只为了家中长辈上朝时为三公主说句好话,莫要推她去和亲。
几个长辈一碰头,得知不止自家孩子,别家的几个也被三公主迷得失了心,气怒之下越发定了决心,要将三公主这“祸水”送出去。
至此,朝廷大员与皇上开启了拉锯战。
这几日将军府的客人很多,毕竟南疆战事与北疆干系极大,北疆吃紧一分,南疆也不得宽松,北疆战况良好,南疆也能匀得更多资源。
一个个都来探姜煜口风,想知道大将军的家信中可有要紧消息。
可姜煜从始至终都未亲口支持公主和亲。
他知道人上了年纪是最爱翻旧账的,为免遭皇上记恨,他便不能明着表态,给皇上施压。
如今羽翼未丰,施压这种事,还是交给性情耿直的严老,好占功劳的赵侍郎,以及最受皇上喜爱的太子吧。
就连宁大学士对此事也沉默了些,他与三公主也有过节,此时当避嫌,只是暗地里的动作却少不了。
“朝晔,岭南瘟疫究竟是真是假?”宁大学士知道姜煜与木家有过联系,心里犹疑不已,若瘟疫是真,他不可能不难受。岭南的人也是大周子民,如今正处水深火热之中,偏偏朝廷迟迟拿不了主意,一拖再拖可怎么是好。
“不知,木家家主给木桓寄的信件之中也说了疫情严重,只是不知道这信究竟是给木桓看的,还是给皇上看的。”姜煜道,“皇上不肯妥协,如今坊间已有骂声了,却不敢骂皇上,所有矛头一致对准了三公主。”
骂她迷惑了诸多世家公子,如今连皇上也迷惑了去,兴许是妖精转世。
姜煜与宁大学士说了会儿话,便去找宁姒。
宁姒已然停了交际,这段时日一直在忙活嫁衣,休息时翻翻账本,拨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