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罗拉这边出事了的。
他没有不间断地关注某一个人的习惯, 超级听力就像一个无法被主动关闭大型信息接收器, 来自世界各地的声音源源不断地被送进他的耳中, 然后被他忽略。
大脑中的潜意识会帮助他判断哪些声音需要被他注意。
就像两个人在嘈杂的人群中说话时能精确地忽略杂音, 只捕捉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因为需要关注的事情太多,超人很少会对某个人投以太多的关注。而且他其实对罗拉的安全状态还挺放心的, 非要说的话,他对那些惹到罗拉的人要更担心一些……毕竟罗拉下手的时候总是显得,嗯,太有哥谭特色了。
她似乎没有轻重的概念,她自己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但要是有人想伤害她,她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给点小教训就算了”。
出于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态,超人并未长时间地聆听罗拉的声音,尤其是在夜晚。
自从不小心发觉了罗拉的一些……呃……怪癖之后, 超人就对聆听罗拉的事更加小心了。
但同时他也坚定了信念:他必须得对这个小女孩负起应有的责任!
不然天知道她能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所以就算是在没有聆听罗拉的时候, 他其实仍旧保持着对罗拉的关注,只是这种淡淡的关注就像是用眼角扫过人影一样,并不怎么专心。
直到罗拉开始哭喊着,嘟嘟哝哝地念叨“爸爸”, 超人才意识到罗拉这里似乎出了点问题。
他在第一时间里飞越了小半个大都会市, 来到了罗拉的面前。
罗拉被包裹在厚厚的毛毯中, 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嫩乎乎的小半个脸蛋在外面, 她很难受地蹭着毛毯, 边哭边念叨着“爸爸”、“痒”和一些毫无意义的语音词汇。
她看起来好小。
她的声音娇嫩得惊人, 不尖锐,是那种会让人联想到小奶猫的腻乎乎的娇嫩。
超人不无惊讶地发现她整个人都被汗水湿透了,这很出奇,因为他自己从不流汗,汗水对氪星人来说非常陌生——也许因为她只是半个氪星人,超人想,所以她才会流汗。
他弯下腰,将罗拉连带着毛毯整个儿地抱了起来。
“嘘嘘,乖,好孩子,”他低声哄道,“怎么了,罗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罗拉抬起脸,费力地盯着正牢牢抱着她的热源。
很亲切,很有力,又很温柔,这本应该是一个让她感到快乐和安心的拥抱,但虚弱的感觉却让罗拉变得比她平常更警惕和具有攻击性,她挣扎起来,但对方将她抱得很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从对方的怀中脱身。
超人只觉得被自己抱住的好像是只受伤的大猫——他曾经抱过被偷猎者打伤的猎豹和狮子,它们惊恐地在他怀中挣扎时有股绝望的恐惧,而此刻,他从罗拉的动作中感受到了这种恐惧。
“爸爸。”她哽咽着喊道,但声音很小,并不像是在寻求帮助或者呼唤她的父亲,这更像是一种为了排解痛苦而发出的声音,没有具体的含义。
“我在这里,罗拉,我在这里。”超人平静地用一只手牢牢控制住了在毛毯中翻滚的罗拉,“好了,乖女孩儿,别哭了,爸爸在这里陪着你。”
他用另一只手掀开一点毛毯,让罗拉的整个脑袋和脖子都从毯子里露出来,她的红发湿漉漉的,超人把这些湿润地贴在罗拉的皮肤上的红发轻轻从毛毯中抽.出来,然后缓慢而有节奏地拍打罗拉的后背。
“爸爸。”罗拉开始抽泣了,“爸爸?”
“爸爸在这里。”超人肯定地回应了她的呼唤,“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罗拉哆嗦着没说话,她觉得那股痒意渐渐变弱了,被痒意埋住的疼痛感浮现出来,但疼痛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虽然她不喜欢疼痛,但疼痛比痒意更容易忍耐。
她逐渐开始意识到周围的一切。
那种她生而就有的力量感和对周围环境天然的敏锐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就像某种她所独有的器官刚才忽然失效,现在又忽然重启。
这种重启似乎让她的感官有点失调,罗拉感到她的意识漂浮在她的体表之外,以一种全新的、古怪的视角看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她发现超人坐在她的床边,像是抱小猫一样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耐心地为她哼着小调。
而她满脸都是汗水和泪水,头发黏糊糊地、一缕一缕地耷拉在毛毯外面。
她看起来脏兮兮的,又狼狈,一点也不漂亮,更别说可爱了。
罗拉惊呆了。
这——天呐!这什么——
这怎么能见人?!
——为什么会这样!!
她吓得不行,还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口气仿佛让她的感官回归了原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超人低头看着她,恰好对上了她忽然灵动起来的眼神。
罗拉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超人。
近距离看起来他更英俊了。不是俊美,不是帅气,就是英俊,那完全是无可救药的、第一反应式的英俊,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英俊这个词就会浮现在脑海,比条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