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君令仪,他想要舍弃这性命。
可为了这江山,他必须活下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杜宇的话是对秦止的当头一棒。
如今的秦止,只能活下去,一直一直活下去。
他停止了挣扎的动作,跪在悬崖边。
赫赫有名的高冷战神此刻却哭的像是个孩子。
他等了太久,最终只能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君令仪跳了下去,被他逼着跳了下去。
夜,月凉如水。
侍卫们依旧按着秦止不敢松手,他们第一次看到王爷如此。
哪怕曾经的那场大浩劫,王爷都带着所有人冷静地度过了难关。
可现在……
侍卫不敢多言,只能将王爷按的更牢固了一些,害怕秦止会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情。
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
秦止来到军营之后睡的最好的一夜,不过是最后更多的绝望和伤怀。
他让众人去悬崖下寻找,可派出去的人却久久没有回来,不知是因为悬崖太高太陡看不见底,还是侍卫遭遇了不幸。
秦止一个人坐在营帐之中。
他的心里很乱,君令仪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景象一遍遍在他的眼前回放。
他能听见自己那些绝情的话。
笃定的语气和嫌弃的
话语。
他也能看见君令仪的表情,满满的惊愕和绝望。
那四个字深深烙印在秦止的心里,一遍遍在他的耳边回放。
哪怕死,也不愿意和他回去吗?
是他太自私了吗?
可他只想将她留在身边……
每天都像是白天一样。
秦止垂下头,一滴水落在手背上,好像是一滴泪。
他的眼眸失神,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背。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看完了,怀念完了。
心明明还如刀割一般疼。
可他没有时间缅怀,除了寻找,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便要继续……
他是江山的奴隶,江山在一天,他在一天,一天为了江山而奋斗。
擦干眼睛,他的双眸无神。
秦止起身,一物从掉了下来,是君令仪留下的图画。
秦止本来准备打开,谁知因为军医的关系耽搁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快要忘了这幅画。
此刻,他赶忙蹲下身将图画捡了起来。
这是君令仪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他将图画捧在怀里,就好像将君令仪抱在了怀里。
可惜画是没有温度的。
秦止咬紧牙关,不让眼泪从眼眶滴落。
他曾以为,他所有的眼泪都在母妃离开
的那一日流尽了。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将眼前的图卷展开。
图卷画风清新可爱,落笔处是君令仪惯用的画法。
秦止攥着卷轴的手掌捏的更紧。
而让他惊住的,是图卷上的画,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秦止仔仔细细将画卷看了好几遍。
他拿着图卷走到了桌边,找到了一份文书中夹杂的画。
两幅画放在一起对比,很多细节都一模一样。
而两幅画,一幅是君令仪留下的,一幅是燕国的城池大体构建图。
这张图是潜入燕国的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
燕国的城池之内,百姓和睦,管理有方。
可看起来却有些太和睦了。
就像一片世外桃源,一点也看不出来要打架的样子。
燕国的将士都在种田,城池内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
他们研究多日,只得出一个结论——可以打!
虽然秦止一直心有怀疑,可是他也说不出燕国城池之中不对的地方。
现在看着君令仪留下的图画,秦止终于明白,燕国的城池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只要先出击的是齐国,燕国就将假装落败,将齐国的将士引入城池。
到时候,几年前的悲剧将会重
演。
燕国不光有人,还有数不清秦止看不太透的机关和密道。
精密的设计起到了以一抵十的效果。
这是一座鬼城,对于不了解机关的人来说,注定有去无回。
这设计甚是精密,图纸绘画的也异常清楚明白。
甚至连每一处机关的作用都标注的很清楚。
秦止看着这份图纸,几乎不需要费什么脑子就可以把这些机关的位置一一标准在军事图上。
他标注了一半,动作突然顿住了。
目光微顿,始终落在图卷之上。
她走之前,为什么要把画卷留下来?
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份画卷。
虽然秦止看着这些机关的布局,隐隐觉得主要的设计来源于君令仪之手……
可是……
指尖轻动,摩挲着桌上的画卷。
指尖和宣纸摩擦的感觉。
秦止在心中默念:“君令仪……你到底在想什么?”
太多的悲伤到最后不过化作军事图上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