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一声惊呼声后,是陡然惊醒的君令仪。
她的眸子瞪起,额头上尽是冷汗。
手掌紧紧攥着,双眸显得有些无神。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梦中隐隐约约,好像连人影都开始变得恍惚了。
她大口喘息了两口气,看着眼前的景象,从梦境中回到现实。
眼前是床榻锦被和纱幔。
屋内的熏香升起,飘开一缕白色的烟。
她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到:“又做噩梦了?”
关切的声音里含着浅浅的笑。
许是因为刚才做了噩梦的缘故,君令仪的额头稍稍有些疼。
她的目光转过,看向周遭的景象。
她躺在屋内的床上。
屋子的布置甚是雅致,书画随处可见,瓷瓶皆属上乘官窑烧制。
床榻边摆了一个桃木的桌子,书桌上放着一张宣纸。
毛笔在宣纸之上肆意挥洒,落下“逍遥”二字。
君令仪的目光从宣纸看向毛笔,最终顺着握着毛笔的那只精瘦的手看上去,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执笔的老人身上。
“逍遥”收笔,老人缓缓抬眸,目光和君令仪的撞在一起。
他已年过古稀,却精神矍铄,双目甚是
有神。
他看着君令仪,嘴角勾起,放下毛笔指了指着边的糕点,开口道:“你素来爱做噩梦,为人特意给你准备了些许糕点,你一吃甜的,心情也会好些,那些可怕的噩梦就不会记得了。”
声音中有多温柔就有多疏远。
君令仪的眉头依旧锁着,眸中的警惕许久没有撤去。
眼前的老人是他的师父,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虚空子。
他常说,一切都是一场虚无,人生在世,不过是梦与醒罢了。
可是,也是他,躲在暗处,说着要为他们营造出一片穿越者和现世人和谐相处的画面,转身就把他们当做棋子一样摆弄。
君令仪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
今日的事情在脑海之中一一回忆。
乱七八糟的线汇聚在一起,反而更像是一场冗长的梦。
皇上下令,他和秦止为了赎罪一起前往怀城捉拿许诺。
谁知她见了一次白翘翘,没有抓住许诺,倒是让自己成为了许诺的俘虏。
许诺几经吓唬,中间被姜旭尧截了胡,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虚空子。
虚空子看着君令仪警惕的表情,脸上不怒反笑,将糕点又向前推了推,
说:“不吃吗?”
君令仪回过神,把事情都理清楚了,她也大概算了算,虽然她中间昏迷了两次,可左右算着,应该不过两天的时间。
现在她所在的位置应该离京城和怀城都不算远。
说来奇怪,虚空子很少离开北疆,这一次却……
她的目光垂下,看着装着糕点的盘子,道:“谢谢,不用了,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虚空子的喉中又发出一声轻笑,道:“害怕为师下毒?”
君令仪点了点头,也不撒谎,只道:“是呀,我这个背叛师门的人,虚空子若是不高兴,完全可以用一盘糕点把我解决了。”
“看起来,你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这条性命的,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和为师合作下去了呢?”
虚空子叹了口气,话音里却不见惋惜,态度平平淡淡,倒不像是燕宁那么激烈。
君令仪耸肩,道:“玩够了呗,我这人玩心甚重,虚空门的事情又多又杂,我玩不好的。”
君令仪的语气随意,又道:“再说了,你的东西我已经都还给你了,我们两步相欠,各玩各的,没准以后还能遇见呢,你这个时候把我绑过来,不会是劝我再回
去吧?”
她的眼睛很亮,一眨一眨地看着虚空子。
虚空子的目光也落在君令仪的身上。
他看了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君令仪打了一个哈欠,道:“虚空子,我现在不再是君府的小姑娘了,我是平西王府的王妃,这么长时间不回去,齐国会派人来找我的,如今我们见也见了,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她的嘴角勾起,其实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害怕。
可君令仪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心里越害怕,表面就会装的越是淡然,让你永远摸不透。
良久之后,虚空子依旧无言。
君令仪的眸子动了动,准备起身从床榻上下来。
她的双脚还没有着地,虚空子开口道:“想要离开虚空门吗?”
君令仪挑眉,“我早就和燕宁说了,我单方面解约,不干了,若是您觉得被我炒鱿鱼很没有面子,也可以给我开个辞职通告,我没有意见的。”
“呵,你呀,永远都是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虚空子的眼神是笑眯眯的。
君令仪挑眉看着他,道:“彼此彼此,你也永远都这样,永远像是倚老卖老,在教训人。”
“哈哈。”
虚空子笑了两
声,低头端详着自己写下的“逍遥”二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