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手指伸出轿子,轻轻挑起轿帘。
君令仪坐在轿中,面色惨白,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呻吟道:“嬷嬷,本妃肚子疼,不知就近可有出恭之处?”
话音落,轿夫齐刷刷低下了头,几个嬷嬷也面露鄙夷之色。
苏嬷嬷反应了片刻,道:“王妃可否再坚持一下,再走一炷香就到太后的永坤宫了。”
闻言,君令仪的表情更加别扭,她摇了摇头,道:“不行了,本妃实在难受,这阵子病痛折磨的,落下了这个毛病,若是一不小心……铸成大错,本妃也无颜面见太后了,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君令仪说着,瞧表情姿势,似是准备生个孩子出来。
几个嬷嬷齐刷刷向后退了几步,苏嬷嬷见状,只得焦急抬手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扶着王妃去如厕!“
几个嬷嬷本来还想向后退,可此刻听了苏嬷嬷的命令,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情愿,却还是上前扶着君令仪去茅厕了。
君令仪一直保持捂着肚子的状态,苏嬷嬷向扶着君令仪的嬷嬷使了眼色,示意他们将君令仪看好了。
嬷嬷们心神领会,却还是颇感嫌弃,将君令仪丢进茅厕便
不再管了。
君令仪在茅厕里蹲了一会儿,出来继续坐上轿子前往永坤宫。
轿夫起轿,缓步前行,嬷嬷们跟着,面上甚是嫌弃。
君令仪用帕子擦了手上的水珠,后背倚着轿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又要见太后了。”
抱怨的话没有被外面的人听见,不多时,轿子便停在了永坤宫门前。
君令仪下轿,挪着小碎步走入永坤宫。
永坤宫永远是宫中最繁华的景象,哪怕已经入冬,屋内却十分暖和,甚至还有几盆花草点缀,添了生机。
太后正坐在椅子上查看贡品,妆容较之前又浓了些,好像在脸上带了一层煞白的面具。
君令仪缓缓跪地,道:“儿媳给母后请安。”
闻言,太后稍稍抬首,瞥了君令仪一眼,又让人将贡品和单子先带下去,也不叫君令仪起来,只道:“哀家听说,你病了?”
君令仪低着头,像只小猫一样地应道:“没事,小毛……病……”
话说到最后已十分虚弱,太后抚上鬓间的发簪,依旧没有正眼看她,“身为我皇家的儿媳妇,身子骨一定要好些,要不怎么传宗接代,为我皇族效力?”
“嘭!”
太后刚说完,君令仪的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她的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却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太后的身子吓得缩了一下,眼眸也总算惊异地落在了君令仪身上。
永坤宫中的人都看傻了,还是苏嬷嬷最先出声,“太后娘娘,要不要去找太医来?”
太后的脸色奇差,道:“去。”
苏嬷嬷让小宫女去找太医,又让几个小宫女将君令仪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君令仪的屁股碰到了凳子,方悠悠睁开眼睛。
她的眼眸中写满了狐疑,似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目光环顾四周,终是在看见太后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道:“母后,儿媳这阵子身子一直弱,还望母后见谅。”
说着,她似是想要从椅子上坐起来重新跪下去,可身子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太后道:“好了,你便在那里坐着吧。”
“多谢母后。”
君令仪的声音还有些弱,屁股却已经黏在椅子上了。
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刚跪了一小会儿就有些疼了,若是任由太后霸凌下去,等到再回王府,怕膝盖都要肿了。
太后被君令仪搅得有些心烦,让苏嬷嬷为她揉着眉心,
又道:“你这身子,如何为我皇族传宗接代?”
君令仪点头,应和道:“是儿媳的错。”
太后顺了顺气,也没时间绕那些七七八八的圈子,直接开口道:“老五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好在一路都有锦凝相伴,哀家近日思来想去,你的身子弱,受不得北疆的严寒,刚好锦凝也是个好姑娘,哀家准备赐婚于他们,也让老五在北疆不孤独,锦凝出身高贵,不可为妾,你意下如何?”
说罢,太后的目光冷冷扫过来,说是问君令仪的意见,永坤宫中却笼着一层压抑的气息。
若君令仪此刻说一个不字,太后便可以想些办法让平西王府连妾都没有了。
令太后颇感诧异的是,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君令仪没有惊慌,亦没有伤心,只是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太后看着君令仪的表情,竟有一瞬的失神,这个姿态,有些熟悉。
君令仪一直在思索,还没有回答太后的话,却有宫女进门,垂首道:“启禀太后娘娘,小世子求见。”
太后锁住眉心,又看了君令仪一眼。
君令仪还低着头,似是连小宫女的话都没听见。
太后开口道:“
让小世子先在门口玩一会儿,再进来。”
“是。”
宫女应声,只是还未退出去,有一只白糯糯的小包子从宫外跑了进来。
宫女和嬷嬷无一敢拦,都在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