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记忆,有关他们,有关十年。
君令仪坐在床榻上,却发现自己的脑袋很疼很疼,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咬咬牙,却想不起一丁点的东西。
只能任由头越来越痛。
她抬起头,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秦止。
秦止期许地看着她。
君令仪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昨天如果我酒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听着她的话,秦止眼眸中的光亮又暗了下去。
果然,她还是没有想起来。
秦止最开始也没有认出她。
直到为慕烟送的那份山楂糕,直到她在战场为自己取名字说出那句“子规声里雨如烟”,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句子。
秦止一眼就认出她是自己等了许久的人。
都说世界是个圆,他们有缘,所以终会相聚,也终会相恋。
可接触的过程中,秦止却渐渐发现,君令仪已经把当初的事情忘掉了。
不管是他还是慕烟,都从君令仪十年前的记忆里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他以为是她不愿意想起,所以一直没有提,可看着君令仪现在的态度,她好像已经误会了。
秦止攥住了君令仪的肩膀,道:“十年前,你是燕国的军
师,我是齐国的将领,我们打了一架,尸横遍野,齐国的两次失败,燕国的胜利和亡国,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君令仪抬起头看着秦止,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秦止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与其拖延时间,倒不如和盘托出。
他所顾忌的问题,终究会变成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
所谓的一条界线,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方式。
真正的最好,就是坦诚相待。
当一切都说明白了,才不会总是有那么多曲曲折折的误会。
秦止看着君令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从你进到王府不久的时候,我就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但哪怕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是你的职责,就像是灭掉燕国是我的职责。
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到最好,无愧信任我们的人,无愧那些为我们上战杀敌的将士。
对,我说过,我说过要为弟兄们报仇,我说过要用自己的努力杀出一片血路。
但我的意思从来都不是再见对手的时候一刀砍下去。
我的方式是在战场上的第二次努力。
我又输了,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我多年苦练,如果有朝一日再站
在我的对立面,我不一会输给你。
但君令仪,今生今世,我都不想遇到那一天。
今生今世,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你,便不想再松手了。
十年前我们见过面,你救了我一命,也救了慕烟一命。”
秦止说到后面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异常平静。
君令仪一怔,不禁眨眨眼睛看着秦止。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好像有点没有听明白?
秦止看着君令仪眸中的狐疑,继续道:“我不知你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记得了,如果你不记得,就听我讲给你听。
你没有错,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在了齐燕的战场上,再没有活过来的机会。
是你将慕烟送到了我的怀里。
当时我不知道,只是看着慕烟玉佩上的龙纹,以为慕烟是燕国的皇族。
我想要打下燕国,为慕烟打下一座城,找到你。
可惜我失败了,我没有那个本钱。
后来燕国亡,我带着慕烟回到了齐国的皇宫。
那时候太后正在迫害皇兄的妃子,燕国的梦婉公主和她的皇儿。
梦婉公主死了,临死前将自己的皇儿托嬷嬷送走。
在太后的追杀之下,那个嬷嬷也只剩下一
口气。
可是她就用这一口气护住了在襁褓之中的皇子。
我接到了皇兄的命令,秘密将皇子救下来。
救下来的时候皇子已经没有气了。
我打开皇兄交给我的玉佩图纸,又看到了皇子身上的半块玉佩,才发现那玉佩的纹路居然和慕烟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我竟不知慕烟到底是谁。
皇兄只有一个孩子,而我怀里的那个已经死了。
我想起你对我说的话,踌躇了许久不知该不该将慕烟送入皇宫。
当时太后掌权,这个孩子想要在皇宫中活下去,就必须像我当年一样,住在最阴暗的角落,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将怀中这个死婴拿过去交差,或许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