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重新夹起一片毛肚,烫进热滚的红油锅里,只是心口的针刺般的疼痛却没有停止。毛肚再次滑入红油锅里,叶宁捂住心口。
“宁宁你咋……你咋哭了?”田淑香惊异道。
叶宁一愣,她摸了下脸颊,指腹触及一片温热的液体,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流泪。
“大过年的可不兴哭啊,你这是咋了?”
“我……”叶宁呼吸急促起来,“有点难受。”
田淑香如临大敌,担忧得不得了,“哪里难受?”
“心脏。”
泪水簌簌而下,绵延不绝,无法停止,如屋外一直下个不停的雪一般,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歇下来。
医院里,医生说,叶宁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没有生理上的疼痛,大约是心理上的疼痛。从医院返回家后,叶宁躺到床上,仍然不停流泪。
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难受,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昏昏沉沉入梦时,她仿佛在梦里见到了一个人,然而梦醒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抱着双膝,村里烟花爆竹的声音噼里啪啦,如凄婉的哀乐,在她耳边连连轰鸣。
抹掉眼角的泪痕,她听着烟花爆竹声,强制自己提起嘴角。她不知自己为何难过,但现在在过新年,要开心的。
大约一个世纪过去,叶宁深深一呼吸,去往厨房。
此时已经快零点,舅舅他们早已入睡,幸而厨房离他们的卧房较远,厨房里的动静应该吵不到他们。
扫视着冰箱里的存货,叶宁思忖许久,杏鲍菇,蜜瓜,鸡蛋,能有效地缓解躁郁,帮助大脑减少低落感。她取出蜜瓜和杏鲍菇以及鸡蛋。
杏鲍菇清洗干净,切成长方形小粗条,随后叶宁往杏鲍菇里加盐,胡椒粉和黄酒,抓拌均匀。
往里倒入几个蛋黄液,鸡蛋黄均匀的包裹住杏鲍菇之后,叶宁把地瓜粉撒进去。抓拌均匀之后,加些油进去。
调制好的杏鲍菇放到一边醒一会儿,醒一会儿,等下炸出来的杏鲍菇吃起来会更加饱满。
油温大约六成热时,叶宁将醒好的杏鲍菇放进去炸。杏鲍菇炸得蓬松起来,表面十分洁白,在油锅里漂浮许久,叶宁捞出杏鲍菇放一旁备用。
锅里炒香姜丝,随后下番茄酱,叶宁晃动着勺子,一边炒一边拌,锅里的番茄酱逐渐炒熟炒香,同姜丝黏黏糊糊地融合到了一起,此时叶宁舀一勺榨出来的橙汁,炒进锅里。最后加白醋,小火慢慢熬。
姜丝辛香、番茄甜香与橙子果香很快爆发出来,锅里逐渐起泡,叶宁加了一些清水进去,继续熬制。时机成熟之时,加入白糖。
锅里的浓汁愈发粘稠,香得勾人,叶宁把之前炸好的杏鲍菇倒进去。炸得白白的杏鲍菇融进红亮的浓汁里,很快染成红色。
叶宁手执锅柄,匀速颠锅颠勺,待锅里的杏鲍菇红亮红亮地冒出霸道的香,立即出锅。
盘子里摆着切好的蜜瓜条,叶宁把炒好的杏鲍菇堆到蜜瓜条上。红润润的杏鲍菇堆在蜜黄的蜜瓜条,酸甜酥香,叶宁吸吸气,把做好的果味蜜瓜杏鲍菇放到灶边温着,然后取出鸡蛋和剩饭,炒了一个蛋炒饭。
蛋炒饭炒,灶洞里熄了火,但火石还热烫着映着墙壁,叶宁坐在灶门前,烤着灶洞里的火石吃饭。
她夹起一块果味蜜瓜杏鲍菇,杏鲍菇表面收着粘稠红润的浓汁,入口前,酸酸甜甜的果香和杏鲍菇特有的杂质过后的酥香先一步入了口鼻。
杏鲍菇入口十分软润,接着变酥脆起来,咬开了酥脆的壳,里面又变得软润起来,多变的口感让杏鲍菇吃起来。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感,菌菇的醇香与酥香联合着清新酸甜的果味冲击味蕾,一点一点的抚平叶宁不宁的心绪。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扒拉一口鲜鲜的蛋炒饭。
灶洞里火石微微发出哔啵声响,轻微的咀嚼声在里间穿插,火石快要熄灭时,叶宁将最后一口饭吃饭。果味蜜瓜杏鲍菇和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心情平静了不少,她舒气,刷锅洗碗,漱口之后,返回卧房。
翌日。
叶宁一出屋子,田淑香就问:“宁宁,你好些了没?还难受吗?”
“嗯,好了,没事了。”
闻言田淑香松口气,“咋就突然难受了呢,还没个缘由。”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叶宁摸摸肚子,“舅母,早饭做了什么?”
“烙饼卷鸡蛋,今儿初四呢,早上得吃烙饼卷鸡蛋。”
初四吃烙饼卷鸡蛋。烙饼和炒鸡蛋的时候需不断给它们翻面,有把不好的事情都“翻篇”的象征性意义。
而且鸡蛋是黄金色的,像金子一般,烙饼将鸡蛋卷起来,就像把金子卷起来了一样,有“卷财”之意,所以在初四这天,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吃烙饼卷鸡蛋。
吃着香香的烙饼卷鸡蛋,叶听到田淑香说:“今儿就不做什么新菜了,就吃折箩菜。”
折箩菜,即各种剩菜做成的杂烩菜。除夕到初三每天都会做很多菜,初四这一天就得把之前做的剩菜全部吃完。将剩菜做成大杂烩,热起来方便,吃起来也美味。
叶宁嗯了一声,又听田淑香说:“你昨晚是不是起来做夜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