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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六月。
头顶的天传来几声闷雷。
一道光在空中闪现,撕开了灰暗的天,冷风吹过,给闷热的空气里带来些许凉意。
雨顺势而下,从屋檐上倾泻,溅到了沈霓君的旗袍裙摆上,素白色的旗袍上多了几个暗色的泥点。
沈霓君垂眸看了眼脚下,盯着裙摆的泥点半晌,哂笑一声。她额前的碎发垂落,抬手捋了捋,将碎发抚在耳后。
来来往往躲雨的人总是忍不住看向一旁屋檐下的沈霓君。
幽深的巷口下着磅礴大雨,灰黑色的砖墙,以及穿着旗袍,明艳动人的女人。
有那么一刹那间,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南城。
身后的小姑娘来到沈霓君身旁,说道:“阿娇师姐,师父已经吩咐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见师姐你了。”
沈霓君嗯了一声,又动了动唇,欲言又止。良久后,才又开口:“帮我转告师父,感谢她老人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阿娇就此别过。”
说完这话,她松了口气。
她再也不会活在深渊。
另一边。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驰来,停在了娱乐会所门前,门外的服务生转身去了门后拿了把雨伞出来,走去车前。
车门被打开,男人抬脚离开了驾驶位,服务生颔首,时不时偷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周渐眉眼微扬,站在伞下扫视一圈周围的雨势,把钥匙递给服务生后,薄唇轻启,问道:“裴异他们来了吗?”
“裴少和连少还没来。”
刚踏入会所,入耳的是便是震耳的电音,周渐自联姻后隔了好些时间再来,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他穿过人群,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来到了平日常在的卡座,躺进红皮沙发里,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新消息。
是助理曾维发来的新项目的策划案,他刚毕业回国不久,周国伟便把弘硕集团副总的位置给他坐,忙了那么久,这才好不容易腾出空也没闲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沙发突然陷下,他掀起眼皮,听见裴异的声音悠悠传来:“哎呦喂,周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渐轻笑一声:“不是你喊我来的?”
“不先回家陪你的小花旦来和我们鬼混?”裴异胳膊搭上了周渐的肩,翘着腿。
连季同走过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也调侃他:“看来是小花旦不够有趣啊。”
周渐灭了手机屏幕,睨了两人一眼,扯了扯嘴角,道:“你两话可真多。”
前不久,南城周家和沈家的联姻在南城各大媒体轮番报道,本该这联姻是最司空见惯的事。
只是这媒体报道的不仅是因为两家联姻,更多的是这沈家大小姐沈霓君,在被沈家找到之前,是刚来南城不久的孟家班那个台下从不曾露面的当家花旦,被称为“第五代杜丽娘”的名旦阿娇。
“还真无趣啊?”裴异问。
一想到沈霓君的态度周渐就有些恼火。
嗯。
从见到沈霓君开始,她就只和他说过这一个字。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自己那晚故意挑衅:“沈大小姐就迫不及待地这么想嫁我?”
沈霓君也只是嗯了一声,他一时竟看不出这话其中的真假,便没了下文。
周渐面色有些难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伺候的主,倘若不是碍于这是他已故生母为他的安排,他可是连一个字也不愿意同沈霓君讲。
服务生这时过来,把车钥匙放在了周渐的跟前,裴异瞅了眼桌上的钥匙,挑眉:“可以啊周副总,迈巴赫都开上了。”
“沈家那丫头晕车,我爸直接把我车换了。”周渐敛了笑意,玩着打火机,火焰在他指尖转换,“为了她能开心点,我爸差点没把她供起来。”
“不是吧?”连季同手搭上周渐的肩,轻轻拍了几下,笑他,“周叔这是给你娶了个奶奶啊。”
早就听闻,周渐父亲周国伟心疼沈霓君,在她找回来的第三天便履行了两家早年定下的婚约,一周又后把自己还在西班牙开会的儿子揪回来,就为了举行婚礼。
还是场宏大的世纪婚礼。
把所有的排面都给了沈霓君。
“谁说不是?”
裴异拿过未开启的红酒瓶,装作记者的模样,问:“我采访你一下,迈巴赫感觉如何?”
“一个字,”周渐舌尖抵在唇角,眼底笑意加深,扯着嘴角,漫不经心道:“爽——”
三人许久没在一块鬼混,说好的不醉不归被周渐的一个电话打断,是林华,周渐的后母。
周渐拿着手机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林华回了过去,他先开口问候:“林姨。”
“阿渐,你现在在哪?”林华问。
“您有急事吗?”
“这样,是君君。”林华看他不愿意多说,便直接开口说了正事,“她下午出了趟门,应该是去了孟家,这外面下着大雨,你去一趟孟家把她接回来。”
周渐不耐烦,蹙眉:“您让司机去。”
这结个婚可真麻烦,怎么还兼职司机了?
那端没再说话,默了几秒,传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