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干净的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侍卫都撤了, 围观的人也都不敢惹事, 纷纷离开,临走前, 不由地多看一眼这个冷淡的白衣人。
楚棠站了一会儿, 整了整衣袖,走到竹林里边, 轻声道:“还不出来吗?”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到他身后,声音沙哑:“主人。”
楚棠淡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许忆低下头,回道:“主人离开前, 曾命属下来感业寺。”
他一说,楚棠才想起来,在他离开的时候,刚好郁恪要过这里进行祭祀典礼, 他不能出席,便让许忆来安排好相关事宜。
楚棠启唇刚想说辛苦了,却被久等不到他说话的许忆抢了话头:“主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是正常。”
他单膝跪在地上,背部笔直,眼睛似乎只盯着地面, 却仿佛酝酿着极浓极重的情绪, 幽深似海。
楚棠回过身,许忆低着头, 他看不到许忆的脸色, 只能看到他微微凌乱的头发, 束在银冠里,凌厉飒爽,一如他记忆里千机阁堂主的样子。想到他一直以来对他的帮助,楚棠心里微微动容,道:“起来吧。”
许忆却没有站起来,抬起头,直直地凝视着楚棠:“主人。”
楚棠疑惑地“嗯”了一声。
许忆仰视着他,冷冽的眉眼里透着陌生的气势,目光像刀笔似的,一笔一笔描摹着楚棠,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贪婪又细致:“属下一直在这里等你。”
楚棠一愣,许忆已经站了起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许忆身上似乎染上了竹林的香气,清新淡雅。
许忆张开双手轻轻抱住楚棠的肩,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好梦:“主人这一年多……过的还好吗?”
他向来内敛,从来没有作出过这样大胆的举动,着实叫楚棠又愣了一下。
就算久别重逢,依古代人的礼仪和许忆一直以来的克己守礼,怎么也不应该抱在一起吧?
许忆顺着心中所想,情不自禁便靠近楚棠,楚棠却没推开他。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透过银面具,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就像被人冒犯而依然不知情的高岭冰雪,不食人间烟火,却更叫人心里掀起滔天的侵犯欲。
浓厚的心思压抑了几年,在此刻不由自主便倾泻了出来,无法控制。许忆闭了闭眼,哑声道:“属下以为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可属下方才看到你和那皇帝在一起,还那般亲密。为什么?”
为什么?
楚棠才想问为什么。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欲推开许忆,冷声道:“你逾矩了。”
许忆却不肯松手,一改往常的顺从,执拗得很,英俊的脸庞显得有些憔悴,似乎瘦了许多:“规矩是什么?主人,属下克制太久,今天并不想再克制。”
他声音太过痛苦,楚棠抵在他肩上的手一顿,许忆便抓着他的肩,沉声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这么木讷、无趣、卑微,主人会不会多看我一眼,甚至多喜欢我一点?就像对那个皇帝一样。”
看着许忆疯狂而隐忍的神色,楚棠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同时,他心里不由生出一些气愤和羞恼。
这份意料之外的波动让楚棠狠狠皱了下眉,冷冷道:“不会。”
许忆视线牢牢攫住他,手上青筋突起:“主人骗人,你以前也不喜欢那皇帝,可他缠着你,你现在不也……”
楚棠打断他的话:“郁恪是郁恪,他如何能与别人相提并论?”
这话丝毫不留情面。
其实楚棠说话从来没有这么不留情过,哪怕是对一个陌生人,他都是疏离而有礼的。
许忆脸色煞白,手瞬间失了力度,慢慢沿着楚棠的肩膀滑下,半途又忽而固执地抓住他的手臂,眼眶泛红,透着一股狠戾:“可是主人,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楚棠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凛冽的声音猛地插进他们之间,就像凭空而来的一把利刀,阴狠冰冷:“你们在做什么?”
楚棠回头。
许忆慢慢抬眼。
郁恪站在楚棠身后的阶梯上,背着光,修长挺拔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无端在夏日掀起一片凉意。
他冰冷强大的气场似乎压迫着周围一切,跟在他身后的僧人和侍卫,全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竹叶声飒飒。
郁恪冰冷的目光扫过纠缠的两人。
楚棠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怎地,背后突然出了一片冷汗,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在耳边放大,他捂了下胸口。
许忆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扶住他的手臂,焦急道:“主人?”
看到楚棠弯腰,郁恪的脸色刹那间便变了,脚步不由自主往下走。
楚棠推开许忆的手,摇摇头。
疼痛只是一瞬,很快便过去了。楚棠更担心的现在的情况。
只是他们俩方才还在冷战着,楚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郁恪止住了脚步,死死盯着他们,唇边噙着冷笑,出声道:“国师和心腹久别重逢,是否有很多话要说?”
楚棠抬眼看他,线条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