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以为楚棠不知道郁悄来了临安, 想着自己悄悄解决了这个碍眼的玩意, 并不想惊动楚棠。
可谁知郁悄事先就给楚棠送了一封信呢?
夜晚, 万籁俱寂,唯有秋天仅剩的一些虫鸣声。
书房里,楚棠看着那封信, 神色不明, 冷若冰霜。
郁恪有什么私密事要瞒着他的?
楚棠想不明白。
郁恪那个性子,在他面前是最藏不住事的了, 能有什么事要瞒他?他知道, 郁悄这话,当然不可尽信。可想起郁恪前几日突如其来的告白, 他又有点怀疑。
“国师,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许忆进来禀告道。
楚棠从书桌前起身,雪白的衣角滑过木椅,他道:“出发。”
“是。”
出门前, 余光忽然瞥到挂在一旁木架上的玉佩, 楚棠脚步一顿, 不由自主就走到了木架前。
沉香木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那透明如冰的羊脂白玉挂在上面, 垂在半空, 流苏微微晃荡。
依郁恪说,这是他不知从那个小摊贩那里买来的, 楚棠当时快要离开京都了, 也便收下了, 不曾怀疑过郁恪所说的话。如今看来,这个东西的来历也不可信。
楚棠不懂玉,只觉得这玉看上去就是上上佳品,通体白净,透亮光滑,让人爱不释手。郁恪说它养人,楚棠佩戴了几个月,发现带在身上久了,这玉好像确实会沾上人的体温和气味。
哪怕几天没碰它了,现下一闻,它依然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行宫里没有楚棠惯用的那种冷檀香,所以必然只能是从他身上沾染来的。
自那晚摊牌后,眼不见心不烦,楚棠就将这枚玉佩卸了下来。
那玉看起来薄而易碎,有巴掌大,雕刻的镂空图像极为精巧,像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玉凤凰,展翅欲飞。
楚棠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它。
縭玉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
楚棠心里一动,从木架上取下了它。
许忆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楚棠走了出来,脸上戴着银面具,披了件黑色披风,隐隐约约露出白色的衣襟,和他修长细白的脖颈,如暗夜里唯一的清亮色。
“去红玉楼。”
……
另一边。
“……属下打探到,郁悄已然在临安,今夜将去往红楼。”
郁恪拿过佩剑,听着乾陵卫的禀报,神色冷凝:“好啊。”
他抽出剑,雪亮的剑身映出他锐利的双眼,如鹰隼般。
“噌”的一声,郁恪将剑收了回去,道:“出发。”
突然,一个侍卫进来了,跪下道:“启禀皇上,国师大人方才离开行宫,看方向……去的正是红玉楼。”
“什么?”郁恪一拍桌子,怒道,“不是叫你们看着国师了吗!”
侍卫低下头:“是……手下人说是国师吩咐不许告诉陛下的,所以迟了一些……请皇上恕罪!”
“混账,国师要是有什么事,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你们掉!”郁恪气极了,握着剑的手青筋暴突,“快备马!”
踏雪很快就出现在他宫门口,郁恪一个翻身上马,黑色衣角利落而凌厉。
他知道可能瞒不过楚棠,但楚棠并没有要亲自捉拿郁悄的理由啊,他不该自己去犯险。
郁恪勒着缰绳,面沉如水。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牙齿咬得很紧。
他想起楚棠之前答应他的,说不会再孤身冒险的事,脑侧就突突跳得厉害——楚棠竟然、竟然又骗他!他就算要报复他那晚口不择言,也不该这样啊,真是戳他心窝子,气死个人了。
郁恪深深吸口气,平复下动乱的心情。
楚棠并不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是他要去找郁悄的理由。
郁恪的心忽然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下右手腕。
没有任何异常。
他悄悄松了口气。
……
夜晚的红玉楼,灯火通明。它不似寻常青楼那般有人在门口处招揽客人,淡淡的茶酒香飘散,歌舞声弥漫,在清凉的秋夜里,一片春色暖融。
红玉楼有两栋,一左一右,一高一低,一名红楼一名玉楼,从外面看上去,都是富丽堂皇的景象。
马车在高高的玉楼前停下。
一进去,就是宽敞的一楼大厅,丝竹飘扬,舞袖如艳丽的花朵,胭脂香弥漫在空中,欢声笑语不断。风华雪月之地,万种风情。
楚棠踏进去时,大厅里仿佛静了一瞬,男男女女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过来,笑脸相迎:“这位爷……”
许忆冷着脸,一手执剑,挡住了她:“国师查案,还请各位回避。”
老板娘一怔,随即笑道:“这、这没头没脑的,客官是不是误会了?我们红玉楼一向遵守王法,怎么可能惹上案子呢?”
站在最前边的人带着面具,一身清冷的气质,下颌的线条极其好看,双眼凉凉的,不带任何温度,声音却好听有礼:“只是奉公查办,今夜的损失由我们担赔。”
他不露脸,气势却大得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