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一挥,尖刃对准了十三皇子的喉咙。连沙握着笨重的陌刀,恶劣地用刀尖在他脖子上慢慢划过,细细的血痕开裂,流下鲜红的血。
郁恪到底是个三岁的孩子,很难不害怕逐渐逼近的死亡。他微微颤抖着,闭上眼睛。
宋将军双目赤红:“你动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不要本事,”连沙说,“我要你们的命。”
说到最后,他仿佛喝了会激发人血性的鲜血,话尾带上了杀意。
不知在哪里,响起了细微的电流滋啦声,像风动。有人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没听见。有人听见了,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架着刀的士兵领会了将领的意思,锋利的刀提起些许,然后狠狠挥向郁恪的脖颈。与此同时,原本收了兵器的契蒙士兵刀尖齐齐对准宋将军等人。
边疆的风雪晃眼,夹杂着细雨。蓦地,风声呼呼,飞雪大作。
刀身反射的雪白亮光照进了宋将军惊恐的眼里。
“不要——!”
他的话凝固在一声重重的闷哼中。
双方对峙的中间,虚空仿佛撕开了口子,一道修长洁白的身影忽然落了下来,像轻飘飘的鹅毛,身姿单薄优美,长发如鸦羽,在腰间勾勒出极致的冷感,仿佛和这冰雪融为了一体。
一瞬间,他们以为自己被雪迷了眼。
那人反应却极其迅速,飞快看了一眼两边的情况,甚至已然清楚谁是“王”,落地的刹那便将手中的短剑反手插进了连沙的腹部。
看到这番景象,众人都呆了。就连作战经验丰富的连沙也懵圈了一下,待回过神时,鲜血已经流了出来,痛得他闷哼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地让他拔出刀砍过去,却见那人身上似乎有着透明的防护罩,如柔韧的水膜一样,“锵”一声将刀反弹了出去!
紧接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那人一脚踢开架在郁恪脖子上的两把刀,从底下拉过小小的郁恪,抱在怀里,回身一转,远离了连沙,雪白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行云流水的痕迹。
宋将军立刻回神,扑了上去:“皇子你没事吧!”
契蒙军骚乱了起来。连沙抹了一下腹部的血,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一些,但依然玩味地笑了笑,道:“来者何人?”
他眯眼看过去。
来人一身白衣,宽袖束腰,身形劲瘦又修长,似雪山上冰冷且高高在上的名花。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像有人拨动了泠泠琴音,莫名流淌过几分铮然。
相比起牛高马大的契蒙人,那人明明显得单薄许多,却让在场的人纷纷举起手中刀剑,严阵以待。
郁恪缩着肩,紧闭着眼睛,等待风雪中脖子上的一凉。却等来突然的寂静和一个温热的怀抱。
地转天旋间,他心里怦怦声不断,像揣了只兔子,跳个不停,猛地睁开眼睛,仰头看向那人。
那人带着幂篱,白纱在漫天风雪中轻舞着。从郁恪的角度,能看见他线条极其漂亮的颈部,甚至能窥见一点儿他雪白的下颔。
郁恪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前,呆呆地望着那一抹美景,情不自禁就想伸手去拉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压下了自己的手。
宋将军几人层层护住两人——说是层层,其实只有一层而已。他急切地向来人求助道:“这位公子可有办法脱身?”
连沙不动,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身边几人惊讶地想查看他的伤势,被他不耐烦地挥手。像谋定而动的野兽,连沙定定地看着伤他的人。
戴着幂篱的白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气势如这冷冽的风雪,似乎是天生便如此,像极了终年不化的冰霜。他开口了,声音冷然,却是忽略了连沙的问话,直接答了宋将军:“走。”
连沙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在我的手上,想走?”
蔚瀛十七州在他手里,这西边疆也早早被他拿下,在场的士兵重重,他们几个人就想走?
插翅也难逃。
郁恪紧紧抓住那人胸前的衣服,像是生怕他松开自己。他手下感觉衣服有些不平,低眼一看。衣襟处,绣着几朵雪白无暇的海棠花,枝叶横斜,透着十分柔软的冰冷。
白衣人站得像雪中待出鞘的利刃,让人嗅到风中凛冽的风雪。他仿佛一点儿也不紧张,明明置身其中,却似战争中拂衣而过的看客,淡然镇定。
契蒙的弓拉得如满月,搭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宋将军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声音也是:“公子,我们誓死也会护你们出去。”
白衣人却道:“不必。”
就在宋将军和郁恪疑惑的时候,连沙举起的手一放,万箭齐发!
宋将军惊慌地瞪大了眼睛。
神迹似乎发生了。
在契蒙众人的注目之下,仿佛闪电一般,几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人群爆发出惊惧错愕的声音。
“人呢?!”
“怎么不见了!”
连沙神色凝重,阴云密布:“追,他们跑不远的。”
忽然来了一个人,惊慌道:“报!后方粮草营地失火了!”
连沙猛地回头。
熊熊火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