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为什么,毫无办法。
只要对方叫顾从礼,那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的现在。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挫败和烦躁,自我厌恶,还有这段时间长久堆积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古怪情绪一起,火山爆发似的喷涌出来,时吟莫名觉得委屈,眼眶发酸。
她抬手,轻轻揉了下鼻子,声音发哑:“顾从礼,是我对不起你,我六年前不该喜欢你的,都是我的错,我害你被骂,害你辞职,是我做错了。但是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没想能再遇见你,没想喜欢你,也没想再追你或者和你有什么除了工作以外的接触了,我觉得自己那时候真的特别傻,所以你能不能别老阴阳怪气的对我,我真的很——”
她话没说完。
他突然抬起手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视线被遮住,眼前昏暗漆黑,半晌,她听见他低低叹了一声:“哭什么。”
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男人逆着光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低淡,叹息似的对她说,哭什么。
时吟怔怔的,剩下的话咬在舌尖,仰着头,微张着嘴巴。
“你应该想。”
他刚刚的那种阴冷暴戾的情绪反而收敛了,声音静得像风平浪静的湖泊:“再遇见我,喜欢我,追我,和我有工作以外的接触,这些,你都应该想。”
她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被他遮住的眼眨了眨,睫毛扫在他冰凉干燥的掌心,酥酥麻麻的痒。
顾从礼垂手。
小姑娘杏眼湿漉漉的,呆呆看着他。
他笑了,抬手覆上她发顶,轻轻揉了揉:“时吟,我一直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
后来,时吟想,如果人在死前真的有走马灯剧场,能够回忆闪现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片段,这一定能排得上是她这辈子最神奇的场景前几名。
她的水中月镜中花,她青春年少时的妄想,她的遥不可及,站在她的面前说,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时吟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两个人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相处过程,连表情都空白了。
即使这话是顾从礼本人说出来的,她的第一反应也都是:你他妈在耍我吧。
真的没看出来。
有人追人是这样的吗?
报仇雪恨还差不多吧。
时吟甚至不知道那天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她全程都有点恍惚,杨主编跟她说了些什么也没怎么注意到,对方也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两人吃得差不多以后草草结束。
出了餐厅,杨主编说要送她回家,时吟一抬眼,果然看见了旁边停着的顾从礼的车。
男人倚靠着车边站着,听见声音抬眸,平静地看着她。
时吟突然有点慌乱,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原本要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儿,变成了“那就麻烦您了。”
杨主编拉开车门,时吟坐进去。
银灰色的宝马五系从顾从礼的保时捷旁边飞驰而过,风卷起他衬衫的衣角,尾气喷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张扬跋扈的,像是胜利者的宣示。
*
时吟度过了很是混乱的两天。
她喜欢顾从礼太久了,从年少时期的幼稚肤浅到现在可以坦然面对他,这个看起来好像很平常的转变,她其实也用了很多年。
控制感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高中的时候她不懂得,她觉得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去追,她觉得自己的行为英勇而无畏,坦荡又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追爱追得轰轰烈烈,很是精彩,甚至有些自豪。
后来她明白,自己是个傻.逼。
她那些行为无脑又愚蠢,和缺心眼的花痴没什么区别,一直以来她不过是在自我感动罢了。
等待和克制比义无反顾更难。
她没在对的时间遇见他,所以他们也没有以后了。
时吟从没想过,顾从礼有一天会说出,我在追你这样的话。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虚假到让人完全没办法做到听到了,心里就相信了。
更何况,她完全看不出来。
《赤月》编辑部现在应该正是最忙的时候,顾从礼再一次的消失了,就算再忙,平时的短信微信也都没有,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时吟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儿问题。
这就是他口中的,在追她。
就这,还好意思放屁说一直在追她。
哪有这样的。
时吟翻了个白眼儿,把手机丢在一边,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别的事情上边儿去了。
她最近喜欢上了DIY的那种小房子,淘宝上几十块到几百块,单个的一个房间,卧室,客厅,或者大别墅全都有。
寄回来就是一堆小木板布片和棉花电线之类的,所有的家具都要自己动手拼,用胶水粘起来的,或者自己剪出来的,非常耗神。
她买了一个三层的大别墅,外面带花园,游泳池,小秋千,快递过来拆开,一大堆碎木片,时吟傻眼,比对着说明书一点一点的分类研究。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