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间有沉沉夜色,也有点点烛火,却没有他想找到的什么人,想抓住的什么痕迹。
可寿金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小沙弥敏锐地察觉到可寿金刚这一刻的警觉,他倒也不怕,还顺着可寿金刚的目光望了出去。
只是连可寿金刚都没找到人,他就更别提了。
“是有人在外面吗?”压根就没甚发现的小沙弥低声问自家祖师。
可寿金刚想了想,便就松了眉关。转回目光来后,他对小沙弥摇头,“应该只是路过的。”
他这般说着,心里又是叹气不已。
整一座妙音寺里,便是他自己数来,能有这份能耐的,除了那位净涪之外再不会有其他人。
至于慧真,呵,他要是全盛时期,或许还有这个本事,现在么......
刚才不就是最直白的现实?
但可寿金刚又知道,方才路过的,谁都有可能,却偏偏不可能是净涪。
毕竟,这里可是妙音寺。
“路过的?”小沙弥歪了歪脑袋,模样格外的可爱。
可寿金刚见状,又是手痒。
他也不按捺,直接伸手去在小沙弥脑袋上拍了拍,“嗯,应该是妙音寺的访客。”
大概率还是来找那位净涪的。
小沙弥乖乖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此时落在山门外的两位法师不意这妙音寺里除了净涪和尚之外,竟还有其他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一时也是往可寿金刚落脚的那处禅院看了过去。
到底还是实力上的差距太过悬殊,即便这两位法师的目光落了过去,将可寿金刚与那小沙弥看得清楚,可寿金刚也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只是这两位法师也没有失礼,看过一眼之后,他们也就收回目光来了。不过这两位法师除了看见可寿金刚之外,还顺带的看到了还在禅房里心神混乱的慧真罗汉。
其中一位法师转头问旁边站着半睡半醒的和尚,问道,“那边的那两位法师,应该都是在西天净土佛国胜境里修行过的,了章你认识吗?”
了章和尚这会儿的眼睑已经又垂下来了,但他还是答道,“有在诸佛法会时候见过几面,也不太熟。”
那位法师想了想,偏头看向了章和尚,问道,“那边那位孽障缠身、怨气不去的,可是景浩界慧真?”
了章和尚眼睑都不抬,就答道,“是他。”
如今的景浩界佛门,会有这般孽障偏还能被奉作上宾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很好认,绝对不会认错。
那位法师再往慧真罗汉那边看一眼,然后就转回目光来看了章和尚,摇头叹道,“可怜。”
他为之感叹的这个人,可不是慧真罗汉,而是此刻站在他身边,明明都快睡着了的了章和尚。
了章和尚不搭话,只惊醒也似地晃了晃脑袋。
那位法师为了章和尚感叹过一回后,随后又叹了一声,“可怜。”
这一回,为的就不是了章和尚了,而是他自己以及接下来陆陆续续抵达的其他各法脉和尚们。
那位慧真当时事情做得毫不犹豫,现在后悔了来补过,那他得到些什么待遇都是他该受着的,是他自己的孽障。真正可怜的是需要帮着劳碌补锅的他们。
不,他们也还不是最可怜的。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被他祸害了的人。
“可怜。”
那位法师沉沉叹了一声,即便是此刻笼罩了整个景浩界天地的厚重夜幕,也挡不住他眼底面上的悲悯。
就是这个时候,了章和尚终于动了。
他眼皮子动了动,最后猛地掀起。同时,他还伸手在脸上用力揉了揉,硬生生挤出几分清醒来。
“你若是不愿,现在回去换人还来得及。”了章和尚不看人,只道。
“净涪和尚这回只邀了我,没请你们,是你们自己要来的。”
那位法师听见了章和尚这话,却不生气,而是大义凛然道,“净涪和尚既在妙音寺举行如此盛会,我等恰逢其时,又如何能够甘心错过?便是再劳碌,也是要来的。”
“为景浩界苍生故,为我如今迷途中寻觅的法相一脉故,哪怕赴汤蹈火,我亦当义不容辞,何况只是区区劳碌刑役?”
“你但再有此话,也不必在我面前提起,否则我定......”
了章和尚斜了眼睛来看大义凛然的法师,凉凉问道,“你定如何?”
那位法师顿了顿,才道,“我定会与你好好分说分说。”
了章和尚险些没能把持住,想要当场给这位友人一个白眼。
那位法师面色却是不变,只左右打量着面前这一座藏在夜幕中的山寺。
在他看来,这妙音寺确实算不上如何宏大,但却已经有了一分气象。
虽只得一分,可能从这位曾游走过诸多大、中世界的法师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也实在是相当了得的了。
他正要跟边上的了章和尚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立时收敛了表情。
这位法师面上表情一旦收去,顿时周身就有一层慧光隐伏,意态更是端正肃穆。
总之,很能唬弄人。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