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望先一时间下不了台, 官府来了三个巡警, 其中一个是队长,剩下的人都盯着他。
郑望先额头冒着冷汗,差点打了哆嗦, 他其实没什么能耐, 也担当不了大局,能做的副会长是靠了父亲, 他父亲是上上任的会长,在商会里有些人脉,他也有些运气, 此前就是无能了些, 没有犯什么大错,磕磕碰碰当了副会长。
他的无能是方金河来的之后对比出来的,如果是此前那个, 他偶尔还能凸显一下“小聪明”, 偶尔能压一下, 可方金河不一样, 他的做事利落干净有条有理, 实在是令人无话可说, 而且他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人能成揣测到他在想什么, 这让郑望先感觉到了危险。
民间唱了这样久的禁烟, 连官府禁不了, 可他偏偏就禁了, 而且手段强硬,效率极高,连桂西的一个司令都在这上面翻了船,据说是家破人亡。
他这样厉害,万一哪天针对他了呢?
他风头这样高,整个商会都没人在意他这个副会长,连他自己也愈发觉得自己无能,更何况是别人?
自从方金河来了,他越来越焦虑。
一开始他觉得这位会长应该没有他懂得多,听说他此前也只是个商人,商人管的是钱,少有能管商会的。
然而并不是,他懂得实在太多了,有时候他做的事甚至颠覆他所学的、所见的,可他偏偏就做到了。
他不仅焦虑,而且怀疑自己。就是从方金河来了之后,他变得越来越平庸,这个人就像在针对他、打击他,直到他越来越消沉!
没错,一定是这个目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那些狭隘的事实无法宣之于口,半分流露都能让他受到唾骂。
“我……我……”他吞吞吐吐憋红了脸,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他转头望了望关玉儿。
在这样美丽的异性面前承认错误,简直毫无脸面。
他可以指责她、强硬的辱骂,却偏偏不能服软。
然而方金河却不只是为了让他服软、认错,方金河冷笑道:“郑副会偷窥我们两口子是道德、品行问题,可是这账本却是大事!一万银元啊,郑副会,我不知道你和喻会计有什么密谋,做了脏事,还要将脏水泼到我头上?”
“你胡说!”郑望先满脸通红,“什么脏事,我只是发现了这个错误,有些疑虑而已!”
“你又不管账,你怎么发现了?发现就发现吧,可偏偏要冤枉人?”方金河将账本拿过来,他冷冷道,“账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不是说您没资格,而是没理由,除非喻会计故意给你看的,可蒋主席和杨监察才是共同协理管会计室的,喻会计怎么会找上你?郑副会,你和喻会计很熟啊!”
正是因为他有着想要将方金河拉下来的心思,所以喻中明才找上他!但是那样的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往后他在商会都没有立足之地。
善妒、无能,这两点足以让他在商会受人异眼。
德都的警长冷盯了他一眼:“目前喻中明还没有找到,郑副会长,请和我们走一趟,前几日方会长来报了案事关假章,今日的案件是您报的,而且这帐的数目过大,您和这名会计有着牵连,我们得问你一些问题。”
“凭什么抓我走?”郑大声挣扎,“有逮捕令么?”
那警长又说:“好,那我们现在就问,在这里,正好有当事人,我会多派几个人来看着您,你可是重大嫌疑犯!”
郑望先被警长掷地有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说话十分果决。这样的果决带着强硬,看起来并不好惹,而且,他不可能在这里说,他知道巡警问话的手段,他会一不留神把什么丑恶妒忌都说出来。
关玉儿在这里,杨知慧在这里。特别是杨知慧,说不准要阴阳怪气唱出什么花来。
他咬牙切齿:“好,我跟你们走。”
郑望先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是那个喻中明!是他!是他做了圈套害他,把他当了先锋出头鸟!
…….
那喻中明果真滑得如泥鳅,德都的巡警都没有找到,幸好方金河早有准备,老早就派人等着他,但是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但这案件却没什么进展,因为那银元找到了。
在银海的一名商人的货船上找到的,这事程棠也帮了一把,那商人见着自己的货船有一箱银元,也是吓了一跳。
而后牵扯出了买家、卖家、货物供应者,经手人,多多少少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人,有的人并不知情,知情者也和喻中明毫无关系。
只要一个商会去银海办事的中间人算是有些关系,但是他死了。
虽说禁烟,但他却藏了货,是抽了烟死的,已经死了半个多月,家里的老婆时常偷人不在家,回来后闻到了臭味,吓得差点去了一魂一魄。
仵作也没发现他死得异常,而喻中明这里迟迟没下结论,他不承认自己盖了章,但却应了关玉儿那句编的“我拿假章给喻会计鉴定”。
喻中明说章是锁在他私人柜子里,但是怎么盖上去的他不知道,这笔账也有好久了,他知道没有盖章也存了疑虑,本来想找会长或者是蒋主席说的,可事情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