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您回来了。”
主治医生在查房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见了面无表情走过来的黎漾辰。
黎漾辰看了他一眼,“嗯。”
主治医生迟疑了一下,跟在他后面走进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头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现在外面天气已经很冷了,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就独自跑到偏僻荒凉的墓园走了一趟,医生难免担心他身体受不住。
毕竟,他身上除了各种旧年暗伤,可还有一颗瘤子盘踞在后脑呢!
“我没事。”
黎漾辰顿了顿,回头对主治医生道:“对了,我已经知道自己后脑有肿瘤的事,记得别跟知淮说。”
主治医生噎了噎。
他本来还打算今天偷偷跟宴三少说一声来着!
但此刻对上黎漾辰警告的眼神,他只好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主治医生离开后,黎漾辰走进卫生间,直直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道丑陋的长刀疤横在左脸上,如光洁明净的镜面破开的一道裂痕,完完全全地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自厌。
破败不堪的残躯,丑陋狰狞的面容,后脑还长了一颗随时会要了他性命的肿瘤……他这样的人,
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虽然宴知淮一直隐瞒着他肿瘤的事,但肿瘤长在他的后脑上,时不时地压迫着他的神经,令他夜晚轻咳不止,还常常的头晕目眩,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丝毫?
他前几天亲自问了主治医生,因为他是病人,医生没有权利隐瞒他的病情,只能将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惊惧或是绝望,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也许,他早就该陪同家人一起死在十五年前了。
这十五年的时光,还是他偷来的。
回到病房,黎漾辰往床上一坐,拿起手机给宴知淮拨打了过去。
“知淮,我带你去找姐姐吧。”
……
清晨。
天色雾蒙蒙,夹带着寒风侵肌蚀骨。
“怎么样,还能走吗?”宴知淮搀扶着方缇的手,努力让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天这么冷,山路还崎岖,其实你留在家里等消息就好了。”
“不行,我说过要陪你的。”方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纵使两条腿已经酸痛难耐,但还是坚持着往上走。
她怕他待会儿见到黎玥的尸骨会难受。
这种时候,她想留在他的身边。
宴知淮见她两边脸颊因为太大的运
动量都变得通红了,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这种山路,背着她会更好走一些,但她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用背并不适合。
他冷不丁地抱起她,方缇吓得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等冷静下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走吧,我现在还挺重的……”
因为两宝的加持,她现在的体重已经突破了她的历史记录,甚至比最胖的时候还要重上那么二十来斤。
“没事,抱你还是抱得起的。”
宴知淮微微垂眸,迈步往上面走去。
方缇察觉得到他的情绪并不好,也就没再继续就这件事跟他纠缠,只微微收紧手臂,将脑袋亲昵地靠在他的肩上。
黎漾辰走在最前面,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不知走了多久,将近山顶的时候,他蓦地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前面停了下来。
他上前研究了一番树干,终于确定了位置,回头看向宴知淮,“就在这里了。”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不由地带上了轻颤。
他指着脚下不远的草地,在那里,摞着几块脚掌大的鹅卵石。
宴知淮眸光一深,突然回头,对吴助理伸手:“把铲子给我。”
“先
生,这种粗活儿,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宴知淮从他手中拿过铲子,走到鹅卵石堆积的位置,用铲子把几块鹅卵石搬开,然后一声不吭地挖了起来。
方缇望着他沉默挖土的背影,抿了抿唇。
山上的风真的很冷,迎面刮过来如一把把刀子一般划在脸上,刺刺的痛。
但所有人一动不动,仿佛察觉不到寒风的冰冷,只默默地望着宴知淮动作。
直到——
坑都挖了近一米深,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黎漾辰脸色一变。
“不可能,我记得明明是在这里的!”他脸上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当年的坑是他徒手挖的,根本就挖不深,按理说应该很快就能挖到的!
他跑回大树那儿,用手指摩挲着树干上的一个小小的“月”字,“这个月字是我刻的,那些鹅卵石也是我堆放的,没有错啊,姐姐就是埋在这里的啊!”
呢喃着,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会不会是这些年爬山的人,搬动过那些鹅卵石?那姐姐具体在哪里?”
黎漾辰慌慌张张地在周围寻找着,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清当时埋黎玥的时候是在大树的哪一个方位。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