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三愈发不解,“都说凤凰乃是开天辟地以来最是祥瑞的神兽,为何会如此邪门,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甘泉不饮的凤凰,怎么会是这样的邪神!”
卓家家主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密室文籍中曾有记载,凤凰被青鸾所惑现出了极恶之像,造了铺天杀孽,后为了恕罪散了修为,却因此涅槃失败,凡此种种,均有记载,只能每任家主所看,只是这话在他看来,并不能够全然相信,自然也不会对弟弟说的。
“这又有谁知道?”卓家家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又肃颜警告,“不管如何,你且安安心心的制琴,绝对不可以去密室,那把琴,轻易见不得,你可明白?”
卓老三被自己大哥罕见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不管心下如何面上自然是点头如捣蒜,“是,弟弟知道了,还请大哥勿要忧心。”
卓家家主点点头,往外走去,半晌却又折回来,“你让下面的人莫要再找小玉儿了,我们卓家手上没几个干净的,就让她在外头干干净净的活着,也不算是辱没了卓家门楣,不过……想来她也不会打着卓家的名头,这个丫头啊……”
卓老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哀叹一声儿,抬手擦了擦眼角,“好,我这就传令下去,也是放小玉儿一个自由,这卓家啊……”
那一日卓家家主和卓家三爷的谈话无疾而终,他们都想起了已经离开了很多年的故人,那是他们最小的幼弟,出生于寒冬腊月,自幼身体并不十分强健,可是在他们这一辈中,斫琴的天赋奇高。
不管是对于音韵的掌握,还是对于晾漆时间的考量,总是十分的准确,上好的桐杉琴材在他的手里可以焕发出十倍百倍的光彩。
他虽然名为卓寒,性子却是十分的温柔和煦,轻易不会跟人急脸,在卓家的一众兄弟中,也是难得的好脾气。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卓家最受上一任家主,也就是他们父亲的喜爱,可是在他成年之时,前任卓家家主进了密室,出来之后对卓寒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他不再宠溺的见他寒儿,甚至不再想要见他,却又开始一心一意的张罗卓寒的婚事,直到卓寒成家生子,两人间的关系有才有所缓和。
卓寒的孩子乃是一位玉雪可爱的女婴,前任卓家家主见了连连点头,“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还好是个女儿啊,真好!”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卓家女眷不可习斫琴技艺的规矩也就出现了,女婴被取名为卓玉,一日一日的黏着自己的父亲,不因其他,因为当初卓寒匆匆娶的并没有任何感情的妻子,向来是个体弱的,在为卓寒剩下卓玉以后便驾鹤西去。
卓寒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每日里只是逗弄爱女,抽空弹弹琴,偶尔得了几块好的琴材才会屈尊降贵制一两把琴。
却又因为他斫琴技艺卓家无人可比,而江湖上有无人无家无派可比卓家,是以只要一架古琴贯上了卓寒的名头,那就是千金难求。
可是那些十分执着的想要卓寒制成的琴的那些人,却不知道他们千金难求的东西,在卓玉手里不过是玩具罢了,有很多的卓寒制作的琴,都被小姑娘给失手弄坏了,卓寒却从来没有过一分一毫的不满。
他们惊心于卓寒对于自己女儿的宠爱,更担心卓玉日后应该怎么生活下去——毕竟,卓寒的天赋异禀已经被世代供奉的邪琴所看上。
“小寒,”卓家大哥曾经耳提面命,“你实在是太宠玉儿了,这样子对她,并没有好处。”
卓寒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温文尔雅,甚至递过来一坛酒,“呐,妃子挂绿,分大哥一坛。”
“卓寒!”卓家大哥甚少直呼弟弟的名字,此时显而易见的是动了真气,“我说的,你有听吗!”
卓寒扬首饮尽一坛妃子挂绿,面上被酒气所染浸透了薄红,却又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冰冷,“我陪不了玉儿多久,因为我乃是卓家人,所以别无选择,但是你们就连怎么陪玉儿也要干涉,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大哥!”
白瓷的酒瓶被一向温文尔雅的卓家小少爷狠狠的摔碎,卓家大哥也随着那声音浑身一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过多久,卓寒便用外出历练寻找极品琴材为由,告别家中老父诸兄,带着卓玉离开了卓家。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到,这件事情并不是像是小少爷说的那般,卓家小少爷在卓家可是最为受宠的一个,就是卓老爷子看中的琴材,也会因为小少爷一句话送到他房里,这样的人儿怎么会因为琴材所烦忧?
但是卓家家主和他的几位兄长都没有说什么,那么他们也当作就那么回事了,只是有些遗憾将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这么可爱的主子了。
就算是有了准备,也没人想到,这么一别,就是永不相见。
那一晚明月如霜,庭院里远远看去竟有波光粼粼之感,屋里屋外桂花飘香,又是一年中秋佳节。
“这个小寒也是,”卓家老三颇为不满的嘟囔,“中秋佳节也不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只知道跟小玉儿玩。”
卓家老大狠狠的瞪了口无遮拦的卓老三一眼,父亲近日已经茶饭不思的翘首以盼,如今中秋之夜小寒没有回来就不会回来了,何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