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有孺慕、也有害怕。好像在说,看吧,噩梦成真,我就害怕你们认回亲生儿子,厌恶我。
“温陌,你已满十八周岁,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温殊沉吟一会儿,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的孩子被王萍萍和钱忠国恶意替换,既然事情查清楚,必须更改过来。”
“爸,就算养一条小猫小狗,养了十八年,也应该养出感情,更何况他们两个偷偷换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迁怒我。”
温陌的心坠入谷底,不应该啊,以他对温殊、梅文珊的了解,他们听到自己方才说的话,肯定有所触动,必然想起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他们会犹豫,不会这么决绝和自己断绝关系。
“前提是小猫小狗不咬人。”说出这句刻薄的话,梅文珊自己都愣了一下,更别说温陌。
“妈…”
“你妈叫王萍萍。”梅文珊拉着丈夫出门,无论温陌说他多么害怕,还是温陌哑声哀求,她没有停下脚步。
她没有找律师加重温陌的罪行,而是让他在没有外界干预的情况下受到法律的制裁,已经仁至义尽。她记得谨裕说过既想王萍萍、钱忠国被判死罪,又不想他俩死的太痛快,那就无期徒刑,让他们在狱中度过余生。
——
“自从王萍萍、钱忠国找到我,并且吓唬我爸妈知道真相,爸妈会把他俩犯下的错算到我身上,都是他们逼我,他们恐吓我,从那以后,我每晚做噩梦,精神不正常才做出那种事。”
梅文珊夫妻走后,警察押解温陌回去。他在看守所里神经兮兮,时常又是哭又是笑,一口咬准他精神不正常,要求警察送他到医院检查。
“童队,这怎么办?”警察脑子都大了,罪犯在精神有问题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事,是不需要付法律责任。
“他有屁的精神病,千方百计毁了钱谨裕,无非就想独吞温家的家产。”整理案件材料,童队长头大了两圈,温陌还在那里给他找事情做,让他烦不胜烦。
“开庭的时候,温陌一口咬准自己有精神病,然而我们没带他到医院检查,没有证据证明他精神方面没有问题,法院不予以受理这个案子。”
“你去请示上级,安排他到医院做检查。”童队长收拢材料,有一处王萍萍、钱忠国没有交代清楚,他要重新提审两人。
警察撸了一下脸,感慨一声:“往往判案被抓捕罪犯难。”
明知道温陌十有八九是装的,当他们也不能装作什么也听不到,帮温陌联系医院呗,还能怎么办。
——
“难怪温陌上辈子混的风生水起,这家伙知道怎么做让自己获得更多利益。”
每天兀一到警局溜一圈,回来和钱谨裕描述温陌、钱忠国、王萍萍在里面的表现。
“我们提供的视频里面,钱忠国、王萍萍有逼迫他吗?没有,全是他主动找钱、王两人,教钱、王两人如何控制我。只要没有人从中使跘子,无论温陌怎么折腾,他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
快到国庆节了,天气依旧很热。钱谨裕换上一件米色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他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胡乱的揉了两下头发,镜子里干净、阳光的少年对他浅浅一笑,钱谨裕回以一笑,便拿着钥匙出门。
兀一寸步不离跟在钱谨裕身边,有点看不懂钱谨裕。
他说他没病,只是演戏给某些人看,未免太像了吧,既然是演戏,完全没必要真的吃抑郁药。
“你说我的着装打扮符合照片中干净、阳光大男孩形象吗?”
他的顾客站在红路灯另一边朝他招手,钱谨裕笑着打招呼,脚步却顿住。
“符合的。”兀一那双没有杂质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位陌上花少年,真的很纯粹。
钱谨裕略微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声,在那对夫妻的注视下,他走到斑马线上,红色的灯一闪一闪,跳到绿灯的那一瞬间,他迈出脚步。
少年的笑容略傻,当少年走到马路中间,妇人听见汽车的鸣笛声,她的心骤然一紧,身体止不住颤抖。
钱谨裕注意到她眼中的惧意和痛意,欢愉地叫了她一声,小跑到她面前。
妇人靠在丈夫身上,隔着一层水雾看着少年暖暖的、安抚人心的笑容:“真好。”
可不真好嘛。
她和丈夫平时忙,非常忙,几乎同时出差,很少在家里陪伴孩子。六个月前孩子还差三个月就高考,那天孩子二模成绩下来了,考了不错的分数,恰巧她和丈夫那天都有空,便发短信告诉孩子,下午爸爸妈妈到学校接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和丈夫被公司里的事情绊住一会儿,等她和丈夫赶过来接孩子,孩子就在对面,她和丈夫就站在脚下的位置,她怎么也忘不了孩子听到她的声音,那双无神的眼睛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和眼前的少年一样笑的特别傻,小步跑过来的途中,一个酒驾的男人闯红灯,她孩子被撞飞了,救护车赶来时,孩子已经没了心跳。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陪着眼前少年做了孩子日记中希望爸爸妈妈陪伴他做的所有的事,即便她清楚错过便无法弥补,但少年演的太像了,那双渴望父母关怀的眼神和她的孩子太像了,和少年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