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松动的泥土下,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人从地下爬了出来,黑乎乎的人影在平野上游荡。
“见鬼!”
陈漠低声咒骂。
可不是见鬼吗,这块墓地埋的本应该是骨灰盒,结果却爬出来了一堆死人!
这些死去的人缓缓转动身子,狰狞的面孔之后,是比青黑色的五官更为恐怖的血窟窿。
他们的脑子都被人给掏空了,像个半凹进去的皮球,往下掉着土灰。
两个半大少年在这一刻吓傻了,变成了两尊没有生气的雕像,眼前骤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敲敲打打的声音悠远刺耳,越来越清晰。
陈漠缓缓睁眼,看见了熟悉的卧室。
他一惊,翻身坐起,打量自己的屋子。
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前段,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墓地晕了过去,怎么一睁开眼就回家了?
对了,还有魏武,魏武怎么样了?
陈漠趿上拖鞋,匆忙地往外走。
“陈漠,去哪儿?”
陈漠蓦然回头,看见了他爸。
客厅里,陈群坐在桌旁,手里拿着小铁锤,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核桃。
咚的一声,伴随着碎裂的细响,灰褐色的核桃壳被锤子敲开,露出里面白白的果仁。
有时候陈群用力重了,一锤子下去,核桃就被砸成碎末,白色的果仁碾得跟豆腐渣一样,和褐色的碎壳混在一起,就不好挑拣出来了。
陈漠的视线不自觉地被核桃吸引,但心里也没忘他想出去的目的:“我想去看看我同学。”
“去哪儿看?”陈群从一堆壳里拣出几瓣核桃仁,仔细地剥开上面苦涩外皮,放到不锈钢汤盆里。
陈漠正想回答,脑子里一空,这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魏武住哪儿。
他们不是一个班,认识也不久,实在了解不多。
他回答不出来,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爸,我是怎么回来的啊?”
他小心翼翼地问。
陈群又开始敲核桃了,说话声被噪音抵消了不少,听起来有些模糊。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来的,你不是一放学就回来了吗?”
原来他爸不知道自己去过墓园!
陈漠心里隐隐有些庆幸,幸好他爸不知道。陈群脾气不太好,以前他一犯错就会挨打,自己一般不敢触他霉头。
既然自己已经安全回家了,那大概是有人送他回来的吧?
陈漠心想,或许魏武现在也在家里。
于是他放弃了出门的想法,在桌边坐了下来。
“爸,我帮你剥。”
他拿起一块砸裂缝的核桃,轻轻掰开,拈出里面的果仁开始剥皮。
“诶,这是新鲜核桃啊?”他诧异地说。
“嗯。”陈群点头。
陈漠也不多问,老老实实的帮他剥核桃。
直到袋子里的核桃全都砸开了,不锈钢盆也装满了,陈群才停下铁锤。
陈漠放下最后一块核桃仁,张开手指一看,指间都染黑了。
核桃汁液不好洗,他可不想后天去上学的时候还带一手黑,于是跟在陈群身后进了厨房,想用洗洁精好好洗洗。
陈群把核桃仁密封好放进了冰箱。
陈漠看着,突然问道:“是给妈妈吃的吗?”
他妈前一阵子好像是说过,要多吃点核桃,生下来的孩子才聪明来着。
陈群没答应,走出厨房才说了一句:“你想吃就拿。”
陈漠觉得他爸今天有点奇怪,探出头瞄了瞄。
陈群进了卧室,关上了门,里面隐约传出他说话的声音。
陈漠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已经有两天没见到他妈了。
虽然每天都会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好几天都没见到面,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不舒服,最近几天都躺在床上不出来。
幸好这几天爸爸不忙,还能回来照顾照顾她。
昨天晚上爸不在店里,难道是因为提前回家看妈妈了?
可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陈漠满腹疑惑,特别是回想起昨天晚上古怪离奇的经历,他就心跳加速后背发凉。
洗完手,他扯了两张厨房纸擦了擦,习惯性地去开冰箱门看看里面有什么。
昨天晚上夜宵没吃到,今天又睡了个大天亮,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可气的是,冰箱里空空的,保鲜室里除了一盆刚剥出来的核桃和一把冻烂了的生菜叶,就只剩下几个咸鸭蛋,冷藏室里冻着几大块肉,雪糕也吃完了。
他妈一生病,冰箱都没人填。
陈漠有些难过,在厨房里到处翻找,只找到一把搁了不知道多久的面饼。
他摸了摸裤包,没摸到钱,顿时心里一紧。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衣服,他跑回房间,发现脏衣服搭在床脚,兜里有他被水浸湿的一卷人民币。
他妈就喜欢把他的衣服这样挂在床尾,等要洗衣服的时候才一起放进洗衣机。
昨天晚上是妈给他换的衣服?
陈漠感到有些难为情,他都这么大了,妈妈还跟以前一样对他,该怎么跟她说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