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吃饱了撑的!”褚大伯听不得吵嚷,拧着两条倒八字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怒目金刚地握起拳头。
褚金磊眼里充血,手指颤抖地指向矮桌。
“他、他……”
褚大伯余光一扫,猝然脸色大变,满脸横肉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笙儿,笙儿!”
他痛哭流涕地把褚金笙抱起来,才抱到一半又突然松手,幼童软软的身躯顿时砸到地上,血肉模糊的脖子上空空荡荡。
“啊啊啊!”这回,褚大伯也吓破了胆,跌坐在地上拖着两条腿往后爬。
王英火急火燎地从厨房里赶出来,看清地上情况的一瞬间,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她腿软地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来到褚金笙旁边,抱住尸体哭得呼天抢地。
“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宝贝笙儿啊——”
褚大伯缩在墙根,神情恍惚。
“报应,报应呐……”
另一边,褚白被父母带到医院里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医生给他清理了伤口,小心地上了药,用纱布包起来。
“注意这几天不要碰水,少吃辛冷刺激性食物,另外再拿点涂用的药。”
“好,谢谢医生。”白燕道了谢,接过医生开的药方。
褚父从刚才起就一直沉着脸,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康健,去拿药。”白燕喊了一声。
褚父回过神:“哦,你去拿吧,我跟医生说点儿事。”
“什么事啊?”白燕问。
褚父摇摇头:“等我问明白了再告诉你。”
白燕一头雾水,她把褚白抱到椅子上坐着,让他等着爸爸,自己去取药。
褚白乖巧地点头,看着她走向药房,又默默地回头,看向正在和医生低声交谈什么的褚父。
爸爸究竟在跟医生叔叔说什么啊?
可是他们声音太小了,他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检查”之类的字眼。
白燕拿完药回来,褚父也说完了事,两人带着褚白回家。
今天一天三人都累坏了,回家之后匆匆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白燕帮褚白掖好被角,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晚安,宝贝。”她温柔地唤了一声。
“妈妈也晚安。”褚白小声说。
白燕眼睛弯弯的,关了顶灯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褚白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床头的台灯静静地照着,将褚白的恬静的睡脸照得暖暖的。
夜深了,室内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木板,沙沙声微小而密集。
褚白感到身上的被子被人扯动,半梦半醒之间嘟囔了一声。
“别抢我被子……”
他拽着被子翻了个身,胸前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物体。
褚白猝然睁眼,低头与一张糜烂的人脸面对面。
“桀桀~”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怪物的声音,就像是生锈的铁棍从碎石中拔出一样,声音里带着严重的沙砾感,钝重而干涩。
褚白静静地看着人脸,以为这是梦——他好多次梦到有怪物爬到他的床上。
深夜里,人的大部分器官都处在休息状态中,仿佛连脑细胞都运转得慢了一点儿。
褚白略显呆滞地看着怪物,怪物稀烂的脸就像放太久而变黑变烂的香蕉,只要伸手一戳就会沾满一手的溃烂的浆糊。
“桀桀~”怪物又叫了一声,声音似笑非笑,烂得分不清边界的嘴唇咧开一个笑,露出参差不齐的血红牙齿。
台灯从褚白身后照去,刚好在他胸前投下阴影。
怪物的下半身隐没在棉被之下,黑糊糊的看不清。
褚白这时甚至还有闲工夫想,不知道它会不会弄脏自己的床单。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开口问,却听到一个公鸭子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那居然是从他自己的嘴里发出的。
怪物嘴角的笑越来越大,身体逐渐往下缩。说是缩,用淌来形容更为合适,这一只怪物就像粘稠的米糊一样,流淌进了被子里。
褚白头脑蓦然一清,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你出来,你出来!”褚白在床上爬来爬去,不甘心地喊道。
卧室里寂静依旧,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气愤地扯开被子,两手猛地抓起床沿下垂的床单,俯身往下看。
床底下黑得什么都看不到,褚白凝视了一会儿,放下床单起身,躺了回去。
床边,垂下的床单逐渐往外掇起,里面似乎有许多只手在划动,将床单布料戳出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正常人听不到,褚白的床下俨如一个娱乐场,里面藏了不知道多少怪物,发出低波段的嬉笑怒骂声。
第二天天刚亮,褚白揉揉眼睛起了床。
这个时间也正是养父母起床的时间,妈妈白燕会做好一家三口的早餐,吃完后他们会一起送褚白去学校。
外面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褚白一脸疑惑地打开门,一道人影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