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于高贵门第或者自身才干的狂妄。
只是当一个人看透并掌握了所有的游戏规则时,他的确很难对旧有的秩序,维持原本的尊重。
而比起道德或者其他的什么社会规则,泽维尔先生显然更忠于自己的野心。
于是偶尔,塞希利娅就会握紧驯服猛兽的鞭子;时不时,她又会放松对方脖子上的缰绳。
被女伯爵冷落许久的泽维尔先生,面上倒未有任何不满。
相反,他还饶有兴致地调侃起了女赞助人近期的逸闻。
“托那位卡尔王子的福,有关您美貌的颂歌已经远播维也纳,甚至还席卷了亚平宁。或许再过几个月,您就会拥有几位来自意大利的求婚者了……”
“亲爱的泽维尔先生,你要知道,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美德。”塞希利娅不满地打断了他。
面对女伯爵难得一见的羞恼,泽维尔低低笑出了声。
他口中提到的这件事,连塞希利娅都难得地有些头疼。
是,塞希利娅的确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满意,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毕竟她的父母都是名噪一时的美人。
而遗传了父母大部分外貌优点的她,难道还要做作地宣称自己姿色平庸吗?
可审美情趣的自我满足,并不意味着她就乐于看到自己的容貌成为别国宫廷的谈资,更不意味着她期待被人称为“英格兰的海伦”。
而这种令她不快的局面,就都得归罪于卡尔王子在诗歌方面过于洋溢的天赋了。
和兄长路德维希那一身扫兴的本领不同,卡尔王子实在很会讨人喜欢。
不论是在哈布斯堡的宫廷,还是在霍亨索伦的城堡,他都有着许多亲密的友人。
而一些对塞希利娅外貌的溢美之词,就这样随着卡尔王子给友人分享的一首首十四行诗,传入了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宫廷,最终又传回了伦敦。
尽管卡尔王子并无恶意,但那些过分抒情的诗句,还是难免让塞希利娅倍感浮夸。
被多人传看的履历,则为其平添了十倍的肉麻。
“我只希望这场闹剧,能随着卡尔王子的离去而终止。”塞希利娅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个月来,国王对这两个表侄客气却不甚热络的态度,已经被众人看得十分清楚了。
而深陷泥潭的坎伯兰公爵,看上去也不怎么乐意为这两个继子出力。
既然无法依托和英国王室的关系为自己谋求一个舒适的前程,恐怕他们就只能将才华留待普鲁士或者奥地利的宫廷中施展了。
“但愿如此吧。”嘴上说着宽慰的话语,但泽维尔的笑意却不及眼底。
或许,是时候采取一些手段,来为女伯爵掸去她光辉名声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了。
言归正传,泽维尔很快步入正题,和塞希利娅讨论起了新一轮的计划。
“我已经遵从您的吩咐,安排好了两名后座议员。等开春,他们就会在下议院发起为维多利亚公主和格奥尔格王子订立婚约的提案。”
“很好。”塞希利娅对代理人的效率十分满意。
尽管利奥波德已经同意和塞希利娅合作,但他的姐姐肯特公爵夫人,难免还会对英国未来的摄政权有所遐想。
一点必要的、来自外部的压力,或许更有利于他们做出明智的选择。
除了执行塞希利娅的部署外,泽维尔也想为她的计划增设一道保险。
在来萨塞克斯宫的马车上,他就已经思量过了。
“恕我冒昧,我记得您的坚信礼上,塔列朗亲王也有出席?”
“对,他是作为我叔叔加斯通的代理人前来的。”想了想,塞希利娅又继续补充道:“他的侄子很快就会迎娶我的一位堂姐。所以,他和夏维勒家族也算是姻亲。”
这位侍奉过四位法王的驻英大使,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在路易十六的时代,他是富有而奢侈的奥顿主教,狂热的宗教分子。
在大革命以后,他又主动扔掉了主教的帽子,摇身一变,成了共和国的外交部长。
拿破仑一世加冕以后,他凭借拥立之功,被波拿巴皇帝册封为了贝内文托亲王,并出任帝国的总理大臣。
在拿破仑帝国倒塌后,波旁的君主们很快就将他从总理大臣的位子上踢了下去。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从此失势。
却没想到,他会在七月革命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跟随奥尔良的国王回归巴黎,并能拿到驻英大使这样至关重要的职务。
要知道,和英国以及俄国的关系,可将会深深影响法兰西接下来的命运。
连塞希利娅的叔叔加斯通侯爵,都为了拿到驻俄大使的位子,动用了大量的财力和人脉。
也正是为了表示对叔叔以及夏维勒家族主支的支持,塞希利娅才坚决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坚信礼。
毕竟还有什么比一场英国上流社会的成员们争相出席的坚信礼,更能向塔列朗亲王,以及他背后的法国国王,宣示塞希利娅乃至夏维勒家族在英国的影响力呢?
于是在种种“机缘巧合”的布局下,加斯通侯爵才遗憾错过了侄女的坚信礼,并委托亲王代为出席。
或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