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都不会相信,这位过分年轻女伯爵,竟然会在拥有清醒的头脑的同时,还愿意对现在岌岌可危的托利党施以援手。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位政治家在面对塞希利娅时,不免更加拘谨。
最终,还是塞希利娅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曾在海德公园的演讲角聆听过您的一次讲话。不得不说,您在发表政治演说的时候,可比现在要来得更为意气风发。”
面对女伯爵的善意调侃,罗伯特爵士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下自己紧绷的脸部神经。
他对自己不够讨人喜欢的个性很有自知之明,“请原谅,女士。我实在没有太多应对贵族女性的经验。我总害怕自己无意间门,会因为言语上的过失而冒犯到您。”
塞希利娅则用平和而略带无奈的口吻回复道:“您实在不必过于忧心,阁下。说真的,我自认是一个随和的人。而且看在威灵顿公爵的面子上,即使您冒犯到我,我也不会直接将您赶下马车的。”
“再者说,仅凭您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无偿支持我所提倡的十小时工作制的份上,我也不会真的对您生气。”轻松的调侃过后,塞希利娅语气认真地补充道。
听到这里,罗伯特爵士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跟眼前这位女士有关的小趣闻。
“‘特兰顿法案’。在下议院,我们私底下都是这么称呼,利物浦勋爵在您的倡议下所推行的劳动法案的。”
当然,罗伯特爵士并未告诉塞希利娅,在曼彻斯特和利物浦的工厂里,这个法案更多被蔑称为女伯爵法案。
“用我的头衔冠名吗?”塞希利娅挑了挑眉,“恐怕在联合王国,已经有很大一批工厂主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到目前为止,塞希利娅从来都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以及会招致的后果十分了然于心。
而试图阻挡工厂主从女工和童工身上榨取利润,当然就免不了被他们记恨。
所幸女伯爵的生活和他们并无太多交集,以至于塞希利娅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愤怒。
甚至在阶级分明的社会中,在财富和权力的重重壁垒下,不论是他人的善念还是恶意,都很难真正传达给塞希利娅。更弗论对她造成何种的关怀或伤害了。
而像帮助曼彻斯特商业协会的卢卡斯先生,加入奥尔马克俱乐部那样。
塞希利娅也并不介意利用自己的一点小权势,为那些愿意推动10小时工作制的工厂主们,架起进入上流社会的梯子。
至少真的有女工和童工因此受益不是吗?
“那么您会退却吗?”罗伯特爵士对这位女继承人的想法,难得地产生了一些好奇。
“退却?并不会。相反,等我的代理人进入下院后,我们还会创造更多的‘特兰顿法案’。就让那些工厂主们尽管去咒骂我好了。”
塞希利娅满不在乎。
只要内心强大,别人的咒骂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她对自己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看着女伯爵眼中的坚定和自信,罗伯特爵士也做出了自己的政治许诺,“那么,请务必把您的代理人介绍给我。或许,我能想想办法,在我失去手上的权力之前,帮他在下议院站稳脚跟?”
无论如何,他毕竟做了多年的内政大臣。扶持女伯爵的代理人进入下议院,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我这位代理人的能力倒是毋庸置疑,不过有些更现实的因素阻挡了他开展自己的政治生涯。”考虑到托利党的垮台速度,塞希利娅委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从目前的局势而言,她认为自己的代理人,还是需要先加入执政的辉格党。
“我能冒昧询问,是什么现实因素吗?”罗伯特爵士有些不解。
在他所知悉的政客中,似乎没有哪一位是特兰顿小姐明确的代理人。
甚至在上一次的议会大选中,这位女伯爵可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三个选区卖了个好价钱的。
怎么看都不像培养了代理人的样子。
提起这个问题,塞希利娅的神色显得有些沉痛,“年龄。年龄因素阻碍了他。”
没错,作为一名合格的野心家,泽维尔先生至今还未满21岁,以至于他还未被赋予合法的被选举权。
所以他才只好继续担任自家长辈德文郡公爵的秘书,来为自己积蓄政治资本。
半小时后,侯德内斯府的舞厅里。
随着门口侍从的高声通报,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朝门口汇聚。
于是大家惊讶地发现,陪同特兰顿女伯爵出席舞会的,并非是她固定的男伴埃斯特子爵,而是国务秘书罗伯特·皮尔。
尽管有些超出预料,但作为女主人,伦敦德里侯爵夫人还是尽职尽责地上前问候了自己家的客人。
而作为男主人的侯爵,则表现得有些平静。
在昨晚,办事细心而缜密的特兰顿小姐已经提前写信,将自己出席舞会所携带的男伴身份告知于他了。
于是,更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特兰顿小姐竟然带着罗伯特爵士,主动去问候了现任的伦敦德里侯爵!
要知道,现任侯爵的兄长,第二代伦敦德里侯爵罗伯特·斯图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