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噗嗤一笑,“那些不懂事故的人才会这般瞎说,你是读过书的,难道也信以为真?”
林邵白笑,“尚公主当然不现实,但你和别家小姐的事,想来不是道听途说吧?”
谢行俭点头,将他和罗家结亲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通。
“明年你就要出家孝,想必你的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谢行俭问林邵白。
“不急。”林邵白道。
“还不急?”谢行俭故意掰着手指数,“你比我大一岁,明年虚岁得有十八了,我爹说他十六岁就娶了我娘,你对这事不上心,难不成要等到弱冠之龄才娶妻么?”
“有何不可?”
林邵白挑眉,“我家里只有个妹妹,算是半个孤家寡人,爹娘不在,也没人催我,我急什么?”
谢行俭撇嘴。
看来,他爹说的话只适合教训他这个儿子。
儿女情长显然不是两个大小伙子关注的焦点,店家再上第二碗绿豆汤时,两人已经说到谢行俭在京城的现状了。
“你运气好,”林邵白有一说一,“新帝开恩科,将朝廷漏缺的官位几乎都填满了,你去年说要去国子监,我还想着朝廷官职已经满了,你再去赤忠馆选官怕是不易。”
谢行俭道,“谁也没想到年初会爆发宗亲王一案,孙之江等人被撸下台,朝廷缺人缺的可怕,再开恩科不现实,所以皇上就瞄准了国子监。”
说起这个,谢行俭笑了起来,“你没去是不知道赤忠馆选拔的过程,真真是胡闹。”
“哦?”林邵白来了兴趣,问怎么个选法。
谢行俭挑唇一笑,大致和林邵白说了一通。
林邵白却没笑,一双细长眉静静的直视着谢行俭,一字一句道,“要么我说你运气好呢,优监生头一回进国子监读书,是打你考上秀才才开始的,赤忠馆选人,原先人人都要在国子监至少学习两年,你去了,才一个月不到,就分到了吏部。”
谢行俭笑而不语。
“你别不信,你瞧瞧你在吏部,”林邵白白了谢行俭一眼,“吏部考功司虽不是实权之地,但对你来说,却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
这一点林邵白说的没错。
谢行俭定定的点点头,“考集也好,还是为了明年乡试做准备也罢,去考功司里呆一阵子,对我来说,确实益处良多。”
只不过,考功司的好日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他一想到家里未完成的噩梦——一百零八式,脑壳就突突的疼。
林邵白干脆道,“你啊,知足吧,天底下的读书人,谁不想去大理寺,你倒嫌弃上了。”
谢行俭:“……”
“知道什么叫菹醢吗?”谢行俭突然问。
林邵白迟疑的点点头,“醢梅伯,脯鬼侯。”
商纣王时期,梅伯向纣王敬献鬼侯的天姿绝貌的女儿,然而纣王听信妲己的谗言,将梅伯剁成肉酱,将鬼侯晒成肉干。
这回换谢行俭翻白眼了,“木大人让我整理大理寺的一百零八式刑罪,里头有一条是对菹醢的解释,你可知木大人要我怎么整理?”
不等林邵白反应,谢行俭怒气翻涌,种种憋闷和难受再也忍耐不住,叫屈道,“半年的活缩成两个月完成我就不说了,可大人说整理刑罪不能单单一句话写完了事。”
谢行俭倏地站起来,眼里冒着一股古怪的火焰,忽明忽暗,闪闪烁烁,林邵白被他盯看的鸡皮疙瘩都隐隐钻出头。
谢行俭笑的瘆人,“比方说菹醢,你要这么写,执两把刀,一把快刀,用猛火烤炙,一把钝刀,用海盐浸泡,上刑前,两人拖去厨房,面前立一口清亮的水缸,好叫囚犯看清自己,快刀掀皮肉,钝刀磨骨头,皮肉一片一片的掉,掉下来后立马剁成肉酱,搓成肉团拿去旁边煮,煮沸后半生不熟的喂给……”
“停停停!”
林邵白胃里倒腾,捂着嘴巴止住谢行俭。
“你这也太恶心了,呕……”
谢行俭习以为常的眨眨眼,“我写习惯了,刚开始也有些不适应,只不过现在说给你听,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挺快意的。”
林邵白瞪眼,“你还说大理寺委屈,我瞧着你快活的很。”
“有吗?”谢行俭无辜道。
林邵白:“……”
许是谢行俭的话真的让林邵白没了胃口,见店家还没端来第二碗绿豆汤,林邵白忙给了银子说不用上了,说完就拉着谢行俭离开了摊子。
“怎么了这是?”谢行俭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林邵白跑老远才停下来,喘着气道,“那家摊子烤的鹌鹑马上就要出锅了,我怕我等会忍不住要吐。”
谢行俭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林邵白锤了他一下,责怪的骂道,“你这人,瞧着清清爽爽一人,怎么脑子里竟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谢行俭双手一摊,“木大人交代的活,我难道还能拒绝吗?”
“木大人也是……”
林邵白原想说木庄吃饱了撑着要谢行俭写这个,可话到嘴边转了回去,暗道私底下编排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大理寺行刑的手法应该都是一笔带过吧?那般详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