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泸镇, 谢行俭脚刚落地, 就看见城门口迎来一小队吹拉弹唱的队伍。
“行俭,这里——”魏席时跳起脚, 使劲朝他挥手。
谢行俭付了车钱, 忙笑的迎上去,今日阳光明媚,伴随着微风习习, 天气格外的舒爽。
谢行俭衣角翩翩,长长的黑发高高竖起,整个人显得儒雅俊朗, 精神奕奕。
“嘿,时哥儿, 这后生是哪家的啊?”打头的喜娘笑不拢嘴,大咧咧的揪住魏席时, 一双吊梢眼在谢行俭身上转来转去。
迎亲的大部队还在后面没过来,喜娘不急着赶路,便拉着媒婆以及魏家村的几个婆娘唠嗑。
谢行俭见到众人便问了声好,魏席时笑的介绍道,“他是我在县学认识的好友, 这两天县学放假,我想着拉他一起来凑凑热闹。”
裹着小脚的李媒婆笑眯了眼, 一个劲的往谢行俭身上黏,笑逐颜开的道,“后生长得精致的很啊, 可看了人家没,倘若还空着,我手上倒是有几个不错的闺秀小姐,你跟我说说你家在哪,我回头上门提亲去。”
谢行俭疾步往旁边躲,连连拒绝道,“婶子还是留着给旁人吧,小子年纪尚小,婚姻之事不急。”
喜娘双手叉腰,抢先发了言,急呼呼的怼李媒婆,“老李婆,你瞎说个什么卵子,就你手上那几个歪瓜裂枣,还敢称小姐,也不怕笑掉大牙。”
说着,指着谢行俭,眉飞色舞道,“人家小子才这般大,就已经是童生了,等过两年成了秀才,啧啧,秀才老爷,他能看上你带来的人?”
李媒婆向来与刘喜娘不对付,只是这回遇上魏家的亲事,巧的是男方这头请了她做媒,姑娘那头竟喊了刘氏做喜娘,真是冤家路窄,只这大喜日子,她代表男方就得大方点,遂不与刘氏一般见识。
李媒婆挺了挺胸膛,笑着附和刘喜娘的话,“今日是魏家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争论这些,不过你说的也在理,这后生——”
“后生你姓啥?”总喊后生太生疏,李媒婆娴熟的跟谢行俭套近乎,“刚瞧你打县城过来,难不成家安在县里?”
“小子姓谢。”谢行俭笑的回道,至于后面的问题,他觉得不用回答。
刚好魏家迎亲的大部队赶了过来,李媒婆就是再想牵谢行俭的红线,也得将手上这一单漂漂亮亮的干完。
当即颠簸着小脚,招呼着众人,呼啦啦的往女方家里赶。
半路上,魏席时带着谢行俭见过了魏家的一帮小子们,除了新郎魏席坤,其余人都没有读过书,全是大老粗,因而见到温文尔雅的谢行俭,都不敢上前言语,好在谢行俭主动开口说话,这才缓和了气氛,不显得尴尬冷冰。
离女方家还有一条街的距离,魏席时突然绕到前方的喜篮边,回来递给谢行俭一个小包裹。
“我带了散钱。”他手指轻轻一捏,便知道里面放的是铜板。
“我来吃喜酒,合该给一份喜钱的。”谢行俭推脱,伸手掏他的钱袋。
魏席时一把按住他,笑着劝道,“这钱等会是散给我大堂嫂的几个娘家兄弟的,按规矩,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不应该让你破费。”
“你赶紧拿着,你要是想给喜钱讨个吉利,回头去了魏家村,你亲自给我大堂哥便是。”
谢行俭想起昨晚他哥交代过的话,手指一紧,便接了魏席时给的小包裹。
他带来的银钱,等魏家喜宴开席时,他再送给新郎家也不迟。
谢行俭计算的好好的,却不知,这份喜钱今个愣是没送出去,日后若要再送,就不止六六六这个数字了。
迎亲唢呐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到了新娘子家大门口,新郎魏席坤领着一帮读书人上前。
新娘家门口早挤满了看热闹的乡亲,大门槛处几个年轻壮小伙子堵着门,个个虎着脸,扯着红布绸拦门。
谢行俭一脸茫然,只听魏席坤高喊,“此等良辰吉日,还望兄弟几个放我进去——”
领头的青年大手一挥,高喝一声,“两袖空空,怎好放行?”
周围的人笑着起哄。
“对呀对呀!”
“不放,坚决不放,就这般将我表姐娶了回去,太便宜你了!”
“堂姐不肯出门呢,魏大郎你看的办吧,哈哈哈哈。”
魏席坤立马会意,回首对着谢行俭等人眨眼。
魏席时打头阵,打开几个钱袋子,随手抛给哈哈大笑的男子,龇着白牙道,“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敲门喜钱的事,我大堂哥早已安排妥当,要多少有多少,嘿嘿!”
堵门的人瞥了眼钱袋子,随即异口同声的摇头,领头的男子寸步不让,“我王家姑娘如花似玉,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娶走的?”
谢行俭一听,心领神会的朝他们撒银子,身后的一众魏家子纷纷乐呵的投钱。
一时间,铜板落地的叮咚声,邻里乡亲的恭贺声,声声荡耳,经久不息。
迎亲堵门的把戏,热闹非凡,谢行俭笑的嘴都快僵了,门槛处的王家小子每人兜里都塞满了铜板,这时候谢行俭原以为拦亲节目该结束了。
谁料,新郎仍被拒之门外。
见魏家如此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