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哥儿在里面么?”门外声音沙哑粗哽,应该是一个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是叶礼承。
谢行俭听出来后,舒了口气,忙打开门闸放叶礼承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谢行俭疑惑,叶礼承没参加这次童生试啊,怎会来了县里还跑到他这来了。
叶礼承笑了笑,一边吩咐跟过来的小厮摆好食盒,一边道,“夫子给我们放了假,我寻思着最近县里有庙会,就过来看看,谁料这么巧,路上碰上你爹,听你爹说你就住这,我便叫人买上几样庙会的吃食过来看看你,正好给你打打气。本来还想找慎哥儿,刚敲了门,他人不在。”
“原来如此。”谢行俭看着食盒里精致的点心,肚子也跟着咕咕直叫。
“你不会温书久了,晚饭都忘了吃吧!”叶礼承揶揄一笑,胳膊肘撞了一下谢行俭,取笑道,“看来本小爷来的正是时候啊哈哈——”
谢行俭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夹了一块软糯香甜的芝麻糕进嘴,嚼一下满嘴爆香,厚厚的一层芝麻裹上松软可口的糯米,吃起来很是有嚼性,一点都不黏牙,甜甜的,也不腻人。
糯米糕点多吃不易消化,两人吃了些便没在夹,剩下的便给了叶礼承跟过来的两个壮实高大的小厮吃去。
两个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些哪里够。谢行俭便喊小二送上饭菜进房,客栈的免费晚饭做的简单朴素,只两碗清汤面。
谢行俭担心叶礼承吃不惯清淡口味,便把王氏让他带来的油汆香椿牙以及去年腌制的酸辣笋片舀了一小碗放到桌上。
“你娘手艺真好。”叶礼承一一品尝后赞不绝口,夹一块大笋片和几根香椿牙伴着一口面条下肚,咸香酸辣中和,爽的不要不要的。
吃的欢快,两人聊得也很是尽兴,“你是不知道庙会上的人有多少,那叫一个摩肩接踵,哪里是逛街,简直就是被人推着往前走。”
顿了顿,叶礼承补上一句,“你呆在客栈温书是对的。”
谢行俭绕起一筷子面条吃着,闻言忍俊不禁,将他爹临走前一番话交代清楚。
“谢伯伯睿智。”叶礼承赞同的点头,“县里这几日确实出了孩童被拐的惨事,像我今日逛庙会,我爹愣是叫我带上两个下人,不然不让出门。”
“丢失的孩子可找回来了?”谢行俭追问。
“找是找回来了。”叶承礼觑了一眼谢行俭,语气不自然起来,“据寻回孩子的那家下人透露,孩子似是废掉了。”
“难道......”谢行俭眉头轻蹙,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正是你想的那样。”两人相交多年,叶礼承明白他的意思,“两条小腿骨被敲的稀巴烂。”
“厮——”谢行俭气的直抽冷气,愤愤然道,“这帮人贩子简直毫无人性!”
“找到的那小孩是不是被他们逼着在庙会上干乞讨?”谢行俭咬着牙问。
“嘿,神了——”叶礼承乐的拍桌子,“你不是没出门么,咋这么清楚?”
谢行俭挑了挑眉,表情耐人寻味。
上辈子这种事多的出奇,想不到古今人贩子的做法竟然想通。
“嗨,瞧我!”叶礼承拍下脑袋,一脸后悔,“明天你就要下场了,我搁这说这些晦气的事干啥!”
话题太沉重,谢行俭也不愿再多说。
遂转移话题说一些关于今年童试的事,叶礼承路子野,打听消息这方面比谢行俭要厉害的多。
听叶礼承说,今年这场县试已报上名的就有两百多人,录取比例大概率是4:1,取50人左右去参加府试。
往年是考完一场,学官就批阅完一场,然后贴出合格者的名单,没上榜的人下面三场也就不用参加了,直接回家。
这点谢行俭是了解的,据说这种边考边改的制度,是被一些读书人联名抗议后取消掉的。
读书人忿忿不平,说交了好几吊的禀生作保钱却不让他们考结束,实在过分。
谢行俭作为现代人,对这种考试制度是持半同意半反对的意见。
无论是那种考试,第一场都至关重要。
你考的好,下面几场你的信心就会越大,学官看了你的漂亮试卷,也会对你增加好感。
第一场考好的名单人员肯定会给学官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于那些厚积薄发,后面三场追上来的,也顶多能上榜而已,案首啥的肯定不关他们的事。
不过,涉及到钱的问题,谢行俭觉得不让考完就莫名的有点丢钱打水漂的无力感。
吃完饭聊完天,叶礼承红着脸丢下一枝羊紫兼毫笔后,便急匆匆的拉着小厮离开。
谢行俭执起笔看了看,笔头触感刚柔适中,只笔杆末端刻了一个小小的俭字,许是雕刻功力不够,‘儉’的中间两个小‘口’黏成一个长形的大‘口’,字迹歪歪扭扭的。
谢行俭嘴角微微扬起,收好笔将其轻轻的放进明日进场的书袋里。
谢长义不久从外面赶了回来,进门后,谢行俭对着他爹乱糟糟的形象差点笑岔气。
平日梳理齐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半旧的衣襟领子被扯得歪到了后背,露出里面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