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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房月盈见着光景,又是心疼又是惊讶,和远哥儿聊了几句后,发现他前言不搭后语,言语间更是不乏粗俗,哪里像个官宦人家公子!看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捧杀,妥妥的捧杀!这就是窦氏在她离家后,对原配留下的儿子所做的事。倘若当初不是祖父有先见之明,将她送到京城姑祖母这里,只怕等待她的是相反的一套法子,是儿子就往废了里养,明面上吃好穿好,叫旁人说不出什么来,实则什么都惯着你,惯成一个废物为止;而女儿,就照怯懦胆小了里养,养成上不得台面,连庶出的都不如,将来即便嫁人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这些都是大户人家惯用的伎俩。
可令她更心寒胆颤的是,如果眼前自己的猜想是对的,那舅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便是骗了自己。想起爹爹见到舅母说的话,那自己这几个月贴补的体己银子,其实根本没有到远哥儿手中,而是全被舅舅一家占去了!
想到这里,房月盈几乎要站不稳了。
一行人安顿好,房灿带着妻儿来向房老太太请安。
“姑母安。这是您侄媳妇,娘家姓窦;犬子运哥儿。”
窦氏这辈子都没见过位分这么高的贵人,自然是巴结房老太太都来不及,忙不迭地笑脸逢迎,“侄儿媳妇娇娘给姑母请安。”
房老太太冷冷地瞥了窦氏一眼,只见这妇人吊眼梢、薄嘴唇,满脸堆笑,凌厉算计尽在眉目间,走路不稳重,举止不端庄,哪里配得上做房氏宗妇?
那叫运哥儿的倒是长得眉清目秀。
“怎么不见你那嫡长子?”房老太太并未理会窦氏和一双儿女,反而直接甩出了这句话给房灿,“嫡长子”三个字深深扎进了窦氏心中。
房灿面露尴尬,“老大为人蠢笨、那孩子又有些任性,叫家里给娇惯坏了,难登大雅之堂,怕扰了姑母清静。”
房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娇惯坏了?难登大雅之堂?一个官宦人家公子怎么会连自家亲戚的台面都上不得?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当爹的,还有某些当母亲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窦氏和房灿一听,皆大惊,窦氏立马就眼角生出泪光来,房灿看了妻子一眼,又是心疼又是内疚,忙对房老太太解释道:“姑母,都是侄儿的错,娇娘她是太心善了,对远哥儿总是护着、心疼着,比对自己的儿子还好。”
“阿灿你住口!”窦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抹抹泪,“姑母说的对,都是我们俩的错,不过主要罪责不在阿灿,他平日里都忙于衙门里的事,哪有心思管内宅。都是我不好,觉得远哥儿没了亲娘,很是可怜,总是对他有求必应,就算犯了错惹了祸也不舍得多责骂一句。现在想来,是我犯下大错了,慈母多败儿。”
若是旁人听了,定要为这个面慈心善的继母喊一声冤,叹一声息,可房老太太是谁?大宅里浮沉了大半辈子,年轻时候还在宫里待过,什么场面人心没见过?就窦氏这种小伎俩,房老太太简直不屑一顾。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有正事要和阿灿单独谈谈。”
窦氏还想再装一会儿,无奈房氏下了逐客令,只得带着儿女离开了荣安堂。
待她们走后,房灿怕老太太还是对窦氏有些误解,便欲继续解释道:“姑母,娇娘她真的很好。”
“好不好你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来点破。想我房氏一族从徽州搬到金陵,也算当地不大不小的望族,没想到我那老哥哥的嫡亲一脉里,竟然被一个外姓女人控制于股掌之中,想想也是挺丢人的。你说你这六品官儿当的还有没有意思?”
房灿一怔,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其实他对窦氏心里不是没有怨言的,窦氏外表柔弱,其实强势,家里中馈被她执掌,钱财进出也被控制得死死的。更不许他纳妾,撵走了屋里好几个姨娘,连长得颇有姿色的丫头都送走了。可窦氏毕竟娘家有钱,又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自己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房氏似乎看出了房灿的心思,接着道:“听说你到姑苏了,可巧那姑苏的林侯爷一家同我贾家有几分交情,你好歹也是我那老哥哥留下的唯一嫡亲血脉,我不帮衬你一二还帮衬谁?”
房灿一听顿时大喜,他到了姑苏当地,何尝没想过去拉拢林侯一家?那可是姑苏世代书香的名门望族,有封号,更人脉广。可林侯清高,压根就看不上他这个外来的小官。没想到姑母竟然和他认识。
房灿刚要开口言谢,就听得房老太太道:“哼,哪知我先前刚跟林夫人开口,人家就隐晦地说出了一事。说这房夫人窦氏好生威猛,房府上下无一不俯首帖耳。房夫人对自己的儿子甚是严格,对原配嫡妻所出长子却尤为娇惯。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内宅里有个手段叫捧杀?”
房老太太说话直截了当,叫房灿猝不及防,更是涨红了脸。
“继母对原配嫡妻所出的嫡长子如此,而亲生父亲充耳不闻,莫要说你想往上攀职位了。你道那些御史都是吃素的?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子,也够你喝半壶的了。”
房灿吓得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房老太太瞥了这没用的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