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心,对赖平家的道:“开饭吧。”
贾娴自告奋勇,同房月盈挨着坐了下来。
老太太不在房中,屋里除了史氏一个长辈其余的都是小孩儿,难得凑个热闹,史氏也就不拘着她们规矩了。
吃饭时,贾娴热情地让丫鬟素锦给房月盈夹菜,“这道春饼卷烤鸭是京城的特色,跟你们老家的不一样,咱们家的厨子可是跟四牌楼的师傅特地学的,你在别处吃不到的,快尝尝看。”
月盈咬了一口春饼,点头道:“确实和老家的不同,味道不错。难为妹妹自己顾不上吃,一直给我添菜了,妹妹你也吃啊。”
贾娴颇为得意,心说几道小菜就把这房月盈拉拢了,果然是乡下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眼皮子浅!
边想又边给月盈舀了一碗汤,笑道:“我是天天吃这些的,早习惯了,表姐以前没吃过,多吃些。”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优越感遮都遮不住,她倒不是有心,但听着就有意了。
站在房月盈身后的两个丫鬟直蹙眉头,这个贾家小姐,怎么这么没眼力?当着她们姑娘的面儿这样说,姑娘该有多难堪?幸而姑娘心胸大度,换作别家的,早就翻脸了。
还是旁边这位嫡出姑娘气度不凡。这么会子功夫……光顾吃了。吃得倍儿香,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贾敏早就猜到贾娴会第一时间去拉拢房月盈了,自己也不愿跟她多争,放着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不吃,光顾着跟别人说话。刚刚贾娴说出来的话,贾敏又不是没听见。别看那盈表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定将贾敏骂成什么样了。可惜贾娴还不自知。
贾姝边啃鸭掌,边惊讶地打量着旁边的贾敏,半晌放下鸭掌道:“敏妹妹不是一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么?怎么今天这副吃相倒同我的差不多了?”
贾敏头也不抬地道:“像二姐姐吗?像二姐姐还不好?我是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总算明白了,人世间没有什么事比吃更打紧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活,才有力气好好睡……嗯,这京酱肉丝不错,睡觉就是第二等大事。”
贾姝喜出望外,难得有人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她十分心满意足地看看自己吃圆了的肚子,笑道:“就是就是,我就想不明白我姐姐成天争强好胜些什么。生在贾家,有吃有喝的不是已经很好了么?”她与贾娴一母同胞,都是孟姨娘生的。因为她是第二胎,孟姨娘一心想要个儿子,结果又是个女儿,自然对她不再上心。
这也就罢了,和姐姐贾娴的容貌俊俏、嘴甜乖巧、精通诗词不同,贾姝的爱好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吃。在吃食上,她一向很专注。时常被孟姨娘骂作没出息,将来也找不到好人家。可在贾姝的心目中,嫁一个高门大户,远不如嫁一个四牌楼的大师傅来得实际;甚至于在她小小的梦想中,荣国公府庶女嫁一个宫中御厨,不算配不上吧?御厨也是有品阶的,就是官儿小了点。
一顿饭用罢,因着房月盈一行是从外地赶过来的,舟车劳顿,房氏便让几个孩子散去了,休息后来日方长。
房氏给房月盈安排的是荣安堂的西厢房,冬暖夏凉,庑廊外有一棵银杏树。
宝珠今晚便跟过来了,带着小丫头给房月盈铺床。
月盈走过去笑道:“宝珠姐姐,这点子小事就交给春杏她们做吧,我们初来乍到有不少荣府的规矩是不懂的,还望姐姐多提点些。”
语气不卑不亢,倒是叫宝珠刮目相看。她是个稳妥周到的人,虽房月盈是从金陵老家来的,也有打秋风的嫌疑,但毕竟也是老太太的家人,于是心中丝毫不敢怠慢,低头道:“盈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既然老太太已经将我给了姑娘,宝珠以后就是姑娘的人了,自然任凭姑娘差遣。至于荣府规矩,我会在这一两日就跟春杏、谷雨交代清楚,盈姑娘放心。”
宝珠是个有眼色的人,知晓待了一天了,在长辈面前也都端着装着,这会子她们主仆几个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自己才刚来,于她们而言就是外人,在这里反而拘束。于是便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待宝珠走后,春杏等人才松了一口气,“这在荣府一天的,可端的我累死了。”
月盈沉默了阵,悠悠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往后要端的日子可长着呢。”
谷雨红了眼圈,“若不是夫人去了,老爷又急着迎那女人进门,也不至于让姑娘您千里迢迢来京城……”
丫鬟的话,房月盈心里都明白,房老太太见了父亲的信,能同意接受她这个没娘的侄孙女儿,已经实属不易了。许是年纪大了,也想见着些娘家的人。再看白日里这几个荣府千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太太应当是欢喜心思单纯朴实的。
“姑娘,那位贾家大姑娘说话真是……”春杏欲言又止,又生怕自家小姐生气。果然,房月盈冷冷笑道:“一个姨娘养的,也配在我面前摆谱。还什么都吃过,我一个知县家的小姐,又不是那等子乡下丫头,还用得着她一个庶出女来教我?简直是笑话!不过她跟她那个嫡出妹妹似乎是不对付的,今后你们留神着些,莫要掺和进去。”
“是。”两个丫鬟应道。
来贾府的第一夜,房月盈睡得很安稳,今后她要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