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分手是自己所希望的,然而当楚忱说出“我们分手”,说出“顾良夜,我恨你”时,她却没有半点从这段感情中挣脱出去的高兴,她坐在病床上,看着楚忱那双盈满恨意的眼睛,心中轰的一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坍塌了。
她忽然感到很慌张,不仅仅是为楚忱那句“我恨你”,还为楚忱跟颜瑜的那几句对话。
小忱和阿瑜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失忆、什么忘记?她们什么意思?顾良夜一想这个,头又开始痛,老毛病了,总是来的这么急,她不由捂住了脑袋。
楚忱说完分手,再没看顾良夜一眼,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颜瑜见她走了,心中大急:“小忱!”她欲要追上去,身后却忽然传来顾良夜的声音:“阿瑜。”
颜瑜身子一僵,随即感觉到胳膊被人扯住了,她僵着脖子看过去,见顾良夜已下了床,有些不稳地站在她后面,一手撑着额头,极痛苦的样子,即使这么痛苦了,她还拿另一只手牢牢揪住了颜瑜的袖子,一双眼睛黑的让人发怵。
“小忱是什么意思?”顾良夜拉住颜瑜,在炸裂般的头疼中缓缓问出一句话。
颜瑜心里一沉,刚刚楚忱那几问,可全是当着顾良夜问的,阿夜心思如此细致,听了她们的话,不怀疑才怪。
她刚刚回答,那是被楚忱逼急了,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可是现在阿夜问她了,她才知道难以回答。
顾轻愁也意识到这一点,紧张地看着她姐:“姐——”
“你不要说话。”顾良夜迅速说了句,死死看着颜瑜,紧逼道:“你们先前的对话,什么意思?我失忆过?她说我唯独忘了她,这都是真的吗?”
先前听到楚忱说她失忆过,说她就是楚忱的那个前任时,顾良夜只觉得荒谬,她是个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如果记忆有过缺失,她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此她自信满满,在小忱说她失忆过时立刻就否认了,但是阿瑜是她很亲近的人,阿瑜为什么要承认她失忆了?
为什么,小忱问阿瑜的那几句话,阿瑜都给了肯定的答案?
顾良夜光是想一想,都觉头痛欲裂。
颜瑜也快要崩溃,怎么一个两个都逮着她问?她很想再说谎骗阿夜一次,然而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啊……
哪里还骗得了人呢?
她怀着伸头挨上一刀的心情,对着顾良夜沉痛地点点头。
顾良夜心里的那块空洞完全形成。
所以小忱说的是真的?她难道真的缺失了一段记忆?她难道真的跟小忱有过一段、又忘了小忱?
顾良夜心神俱震,她又想起自己的那些梦,那些梦越来越频繁,即使在她和楚忱在一起以后也没有减少过,而且后来梦里的女人已经完完全全变作了楚忱。从前她不知道自己失忆,但是现在知道了,她不由怀疑那些梦也根本不单只是梦那么简单。那些梦跟以前的记忆有关吗?难道那些根本不是梦?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那些只在梦里出现过的片段便疯狂地在她脑海里闪现,她紧紧地抱住了脑袋,跪在地上痛苦□□——
“姐姐,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一百七十五天,你晚一天回来,我都不要你了。”
“骗你的,他说欢迎我。”
“好啊,你骗我!看我怎么罚你!”
……
顾良夜捂住脑袋,忽然半癫半狂地笑了起来。
是这样吗?因为那些根本就是曾经发生过的,所以才会在她遇见小忱以后在她梦中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所以梦里那人才会在之后变成了小忱的模样,因为她本来就是小忱?她梦见的是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小忱?
原来那些根本不是臆想,不是臆想。
对了,医生怎么说的来着?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那些专家,怎么说的?
他们……骗她!
顾良夜死死地捂住脑袋,强迫性地去回想过去的那些梦,与从前的抗拒与羞于启齿不同,这一次她完全是敞开的状态,急于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即便痛苦不堪,也一直强迫着自己去想更多。
一个心死走了,一个濒临崩溃,颜瑜在病房里徘徊,又想去追楚忱,又放不下此刻的顾良夜。
顾轻愁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她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姐姐,她焦急地凑过去抱住顾良夜,却又马上被顾良夜推开,她慌张的要死:“姐你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顾良夜说不出话来,她跪在地上,只觉得脑中的画面越闪越快,一幕幕一回回,完完全全占满了她的脑海。
顾轻愁和颜瑜只听她一会儿说:“怎么会这样呢?”
一会儿又说:“那些……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一会儿又不知道想起什么,压抑地哭出声来。
见她这样,颜瑜完全把去追楚忱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跟顾轻愁担忧地守着状态明显极差的顾良夜,顾良夜跪在地上很久,在医生来了以后也不肯让他们近身,嘴里喊着“骗子”,又不住重复先前那几句话,眼中痛苦愈发清晰。
颜瑜本来怪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跟小忱说分手,刚才当着她的面回答小忱其实潜意识里也有种想逼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