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听过一次,这个声音郁折虹也绝对忘不了。
他转过身,只见徐季枫正站在楼梯平台上仰头看着他。
比起上次见面,这次徐季枫看起来要精神很多,没有那种呼之欲出的疲惫和疯态。虽然衣衫普通,但不再是泛黄的旧衣,头发也打理整齐了,扎在脑后;下巴上的胡子剃干净,只剩青色的胡茬;眼睛上还架了副书卷气的黑框眼镜。
他略带笑意,一手插兜,另一手夹着一个画板。
如果忽略事件背景,徐季枫就像是这所大学里一个普通的中年教师一样,而且相貌还很成熟英俊。
郁折虹沉默了一下,没有选择称呼父亲,而是道:“徐季枫。”
他随之开始看周遭的场景——似乎并非是梦境,而只是一个开辟出的临时空间。他刚刚是不小心踏上了传送阵?
而他几乎没有产生远距离传送的不适感,就说明这个小空间距离真正的贝里漫很近,也绝没有跨越位面。
铂老师上次说徐季枫隐藏在了其他的位面之中,只选择用梦境沟通,那这次他是已经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个位面?
郁折虹尝试调动了一下灵力,发现这个小空间里大概率刻有压制灵力的符文,他没法调用太多。
刚这么想,徐季枫就开口了:“别担心,儿子。这里有压制灵力的符文,对我也起效。我这次只是想和你谈谈,不会像上次闹得那么难看。”
他走上楼梯,郁折虹往后退了一下。
听他叫“儿子”,郁折虹一阵陌生,道:“……就叫我郁折虹就行,徐先生。”
徐季枫愣了一下,眼中仿佛有些受伤。
他顿了顿,道:“也是。毕竟你长这么大,我们才见过一次。”
两个人此刻都走到了长廊里。长廊是半露天的,一面是画室,但本该这时候有许多学生的画室却是空的,昭示着这里并非真正的教学楼。
徐季枫又前进几步,郁折虹眼中立刻升起警惕,一支木系藤蔓拦在了他身前。然而,徐季枫只是推开了走廊里第二间画室的门。
郁折虹看向那扇门,怔了怔——旁边的牌子上,“画室负责教师”后跟的名字正是徐季枫。还有,怪不得他感觉这里有哪里不对,原来是画室门的颜色都比现实里微妙地深了一个度。
很像是新刷过的漆的那种墨绿色,而他所知的画室门……要稍微比这个旧一点。
“进来说吧,里面没有怪物。”徐季枫道,“爸爸又不会害你。”
心中疑云丛生,郁折虹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画室。
灵力被压制,传送阵这种消耗型阵法肯定一时半会画不出来。既然逃不掉,那不如答应“谈话”,看能不能套出点信息来。
画室里确实没什么吓人的东西,都是最正常的石膏像、画架画纸之类的,沙发和茶几上都散落着很多画作,看着像是批改到一半的学生作业,旁边随意丢着一支红笔。
郁折虹眼尖看到,所有画右下角署的时间都是三十年前。
徐季枫很自然地去泡茶,说:“随便坐。你喜欢什么茶?到了云滇,喝点普洱吧。”
……这里太像是真实存在过的地点了,否则小世界很难做出这样的细节。
但如果是真的,徐季枫到底是什么身份?
郁折虹扫过那些画,每幅画、每个细节就都印在了脑子里:是不是真的,回去后想办法一查就知道现实里有没有存在过。
忽然,其中一幅的署名让他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刘谷雪。
“我学生的这些画都不如你。”徐季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郁折虹抬头,和他对视片刻,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杯子。
徐季枫几乎都不再掩饰了,他曾经是贝里漫的老师?在这个世界?
细节肯定有所修改,他肯定不可能用的是“徐季枫”这个名字,也不是现在郁折虹眼前这个外貌——否则他和铂老师不会发现不了。
但也有可能这些推测只是徐季枫刻意的引导和暗示,总之不能下定论。
“你两次想和我见面,究竟是想聊什么?”郁折虹主动开口。
徐季枫在对面沙发坐下:“小郁,不必这么严肃。我只是想要让你远离危险,也想亲眼看看你,一定要有什么目的吗?”
他叹息一声,“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现在先问问我吧。能解答的,我都会告诉你。”
徐季枫确实很有流浪艺术家的气质,似乎是因为待在他熟悉的地方,说话间远比上次从容。
郁折虹:“你是哪个位面的人?你现在的相貌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基本可以归结为“你是谁”。
“如果按照出生地算,我是这个位面的人。遇见郁辞的位面,并非我的故乡。因为一些意外,我流浪到了那里。”徐季枫喝了口茶,语气轻而怅然,“但我因为她留在了那里。我见她、以及现在见你的外表都是真的。”
“否则你也不会长得像我了,伪装可不会改变基因啊。爸爸真的很遗憾,没有能陪你一起长大。其实,我一直在暗中看着你长大。”
“我这些年画了很多画,画你从小到大的样子,还有你的妈妈。”他从一旁书架上抽出一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