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国公说完那句话之后, 除了顾清宁这些早就知道真相的, 其他人都呆住了。
柳氏看了一眼公公,又看了一眼陶氏,不确定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泽慕不是清宁的双胞兄长吗?”
威国公没有说话, 闵夫人接口把当年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不等她们消化掉这些,威国公又道:“如今这件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但你们不用担心, 这件事是我一意孤行,你们都不知情, 陛下是明君, 不会迁怒你们的。”
“爹这是说什么话?”朱氏开口道,“我们既是一家人,就算有什么事也要一起承担,爹说这样的话,可是将我们当成外人了?”
“大嫂说得对。”柳氏也跟着道, “难道爹跟夫君也要这样客气吗?何况,我认为您做的没错。”
陶氏是最后一个说话的, 只是却早已没有当初刚刚嫁入威国公府时怯生生的样子, 她声音虽细却斩钉截铁:“儿媳当年既答应了将泽慕当成儿子, 您又怎能说我不知情呢?若是有事,儿媳自然也该一起承担的。”
几个孩子也纷纷道:“就是,祖父, 咱们都是一家人, 您说这样的话太见外啦!”
威国公有些怔愣地看着他们, 那一颗在战场上被磨练的坚硬的心仿佛也软了下来,这个向来铁血寡言的老人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热热的眼眶:“我不过说一句,你们就有那么多句回我。如今陛下尚未有定论,在你们口中倒像是我被下狱了一般……”
闵夫人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威国公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闵夫人怼完了丈夫,又看了一眼众人,气场全开:“你们有这样的心很好,但欺君之罪并不是小事,你们也不要逞一时意气。如今陛下既然还没有旨意下来,你们也不要瞎想,该干什么干什么。”
“现在。”她淡淡道,“都各自回院子。”
柳氏还想说什么,但朱氏知道婆婆的性子,拉了拉她,又摇摇头。两人倒也没有回去,而是拉住了陶氏,想来是想问她这其中更多的内情。
其余的孩子都对顾泽慕的新身份很好奇,顾泽浩与顾泽淳围着他问个不停。
顾泽慕一边回答,却一边看向顾清宁,却只看到她冷清的侧脸,他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重新降到了冰点。
-
就在威国公府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宫中却有一人正在等待皇帝的召见。
他穿着一袭简单朴素的灰袍,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看着就像是一个落魄的老秀才,却让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张礼亲自来迎,且张礼不仅是亲自过来,还待他十分殷勤的模样。
顿时叫那些新来的小太监议论纷纷,不知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老太监在一旁嗤笑道:“这位大人都已经告老还乡多年了,你们自然不认得他。”
小太监们一听,便知道这老太监是知道对方身份的,连忙凑到他身边:“那您老给咱们解解惑,这位老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太监悠悠道:“这位的名头太过响亮,我就说两件事你们感受一下。第一件,这位大人稚龄便成为先帝的伴读,先帝登基后,他以稚龄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朝中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不满,但不过三年时间,他便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几个小太监都发出惊叹声,老太监顿了顿,又道:“且这位大人心胸宽广,又不揽权,如今这朝中有大半的人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就那位郎义郎老大人,因为那耿介的性子,在地方当了十几年的知县,就是这位大人慧眼识珠,将人举荐进了户部,按理说,郎大人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吧?结果在朝堂上吵起来,郎大人该怼还是怼,这位大人也不生气,还在先帝面前夸赞郎大人,以他的身份,能做到如此,你们说是不是难得?”
郎义便是当初那位因为性子太直被陛下调离户部尚书位置,结果新任尚书还没干上两年,陛下又捏着鼻子将郎义给调回来了。这位的才干和他的臭脾气一样知名,放眼满朝,大概也只有夏宜年夏大愣子能与之相媲美,小太监们感同身受,纷纷感慨这可真是好脾气。
一个小太监急躁的问:“既如此,这位大人怎么那么早就告老还乡了?还有,您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老太监笑道:“你们说,一个文官,活着的时候最大的尊荣是什么?”
“在陛下面前设座?”
“陛下亲自下旨褒扬?”
“百姓送万民伞?”
小太监们纷纷猜测,老太监却只是摇头,最后,小太监们问急了,他才道:“当年这位大人告老还乡的时候,陛下亲率百官相送,特赐羽林军护送他回乡,那场景,那排场,啧啧……除了当年太|祖时的尹大人,就是这位康相,我朝立朝百来年可还有第三位大人有这样的殊荣?”
小太监们听完,顿时肃然起敬。
-
此时在宫内,康烨正恭恭敬敬地拜见萧湛,萧湛却不等他跪下,便连忙让张礼将他扶起来,又特意赐了座。
谁知康烨却并不坐,而是坚持跪了下来:“陛下,礼不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