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长公主府的后堂, 淑惠大长公主沉着脸坐在榻上。她能从成帝一朝如此波云诡谲的形势中安然走到今天, 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乐平的算计落在她眼中幼稚地可笑, 她干脆利落地安抚了几家, 没能让乐平得逞,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忍耐住自己的怒气。
她也是知道乐平这么做是为了报复皇后母家荣安伯府,这种事情淑惠并不在意, 但乐平不该在她回京的第一场宴会做这种事, 这不是触霉头吗?
在淑惠看来, 乐平实在是蠢, 虽说当今脾气好, 对她这性子多有包容,但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 更别提对方还是皇帝。
在淑惠心里, 乐平迟早要把自己给作死。但这也不妨碍她在心里暗暗给对方记上了一笔。
就在这时, 门被丫鬟打开,韦氏和朱氏一同走了进来。事情发生之后,朱氏与韦氏便立即来处理了, 如今将人都给送了出去,这才回来向淑惠回复。
淑惠问道:“怎么样?”
韦氏与朱氏对视一眼, 朱氏才开口道:“没事了, 女儿已经将许家人送回府中, 也请了大夫过去了。”
淑惠连忙追问:“那大夫怎么说, 许家那丫头的脸没什么事吧?”
朱氏答道:“大夫说,伤的并不重,好好上药,过阵子就会消下去的,也不会留疤。”
淑惠松了口气:“这我便放心了,女孩子的脸最为珍贵,她在咱们府上遭了罪,若再留下后患,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又对韦氏道,“明日里你准备些药材和礼物,上门去看看她,不管怎样,咱们府里也是有责任的,同他们好好赔个礼,不管旁人如何说,我们自家是不能失了礼数的。”
“娘放心,我省得。”
淑惠又问:“那陈家和杜家又是什么反应?”
韦氏叹了口气:“陈家小姐一口咬定她并没有拉许家小姐,陈夫人也道自家女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说是许家小姐故意污蔑,媳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淑惠摇摇头:“这陈家也是拎不清的,就算是疼爱女儿也不该如此盲目吧,此事都已经闹开了,还装作听不到看不到,简直是愚蠢!皇后娘娘那般温厚通透的人,怎会有这么一帮家人?”
有些话韦氏不好说,倒是朱氏身为女儿,没什么顾忌,直言道:“人家哪里是愚蠢,分明是算计地清清楚楚,她们不承认,是因为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坐实了那陈家小姐恶毒的名声,她们可还肖想着太子妃的位置呢,哪里舍得?”
“我看她们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时候还想着这些东西!”淑惠冷声道,“这事情众人都看在眼里,陛下怎么可能还允许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人家这不是仗着有个皇后姑母吗?”朱氏轻笑道,“总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娘也不必理会她们,省得自己生气。”
淑惠也不知该说什么,转而问道:“那杜家呢?这杜家的小子打了人总是证据确凿,他们总不会想着还要抵赖吧?”
“那倒没有,庆阳候夫人倒是干脆利落地道了歉,不过那杜小公子却一个劲地说,是先有人打了他,他这才控制不住脾气打了人。”
“我见他身上并没有伤口,莫不是骗人的吧?”淑惠狐疑道。
韦氏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这倒没有骗人,打他的那人是云舟。”
“云舟?”淑惠更迷惑了,“好端端的,云舟怎么会打他?”
韦氏小声道:“据说他看到云舟的长相,以为是胡姬,媳妇估摸着,大约是他对云舟失礼了,这才让云舟打了他。”
淑惠和朱氏闻言,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韦氏说话还是委婉了些,那杜凌扬年纪小小,却脚步虚浮,双眸有浊,想也知道是个什么货色,说不定对霍云舟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这才让霍云舟没忍住动手揍了他。
淑惠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真是,真是……”她嘴唇抖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人,最后怒道,“往后咱们府里再有什么宴会,不要再请庆阳候府的人。”
韦氏连忙应道:“是。”又和朱氏一左一右安抚着淑惠大长公主,生怕她气过了头。
淑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平复下来,沉声道:“罢了,这些事情往后再说,先去招呼前头的客人吧,省得怠慢了。”
韦氏和朱氏这才扶着她往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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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但并未影响到宴席,顾清宁随着姐姐们一同入席,却分心听着旁人八卦着杜凌扬打人的事情。
因为乐平长公主介入其中,现在大伙讨论的都是陈敏是否真的将许家小姐给拉出来挡灾,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陈敏的名声少不得会受到影响,别的不说,至少太子妃是当不成了。而少了陈敏这个劲敌,余下的贵女们希望便大了,一时之间,这宴席的气氛越发地火热了。
顾家姐妹和孙兰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因此坐在一旁当看戏一般。
顾清姝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听说陈敏一出大长公主府就晕了,陈家这一次丢了大脸,也不知回家以后会怎么教训她?依着荣安伯那谨小慎微的性子,少不得要带她去宫里和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