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李氏为师后,鱼娘一天的时间分为了两部分,上午去学堂跟随郑夫子学习四书五经,下午便去沈家跟着李氏学医。
既然下午要跟着李氏学医,首要之事便是跟郑夫子请个长假。郑夫子知道鱼娘的来意后一直蹙眉,语重心长道:“子愚,做事万万不可三心二意,即便你是个聪明孩子,可也不能一心二用。你若是想要考秀才,就老老实实待在学堂里跟着我读书,别想其他的歪门邪道。”
鱼娘有些羞愧,她读书只是为了明理,能够读懂这个时代的书,理解大家的思想,从未想过女扮男装去考科举,因为即使她的功课做的再好,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
但是郑夫子不知道这些,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鱼娘知道郑夫子虽对待学生有些散漫,却不是一味的放养,他会点醒学生不开窍的地方,引导他们自己去思考,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而以三隅反。
可以说,遇上郑夫子实在是她的幸运,只是她注定要让郑夫子失望了。
鱼娘低头,不敢看郑夫子失望的眼神,“夫子,我已经决定好了。”
郑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即使心中对鱼娘的选择一万个不满意,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你决定好了以后不要后悔。”
鱼娘走到门口,转身对郑夫子深深地长揖,“夫子,对不起。”
郑夫子摆摆手,“走吧走吧,你都已经选择好了,我难道能把你拴在这学堂里吗?你无愧于自己的心便是。”
鱼娘给砚台里加了些清水,沾了些墨后,在粗糙的纸上开始誊写李氏给她的医书。上午从学堂下学后,她便直接来了沈家。就连午饭也是在沈家用的。
李氏和李大成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在,两家无疑亲近了许多。沈家只有李氏和沈思安两个人,平日里李氏或是收拾家务或是做些针线活。而沈思安则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埋头苦读,只有到吃饭的时间才会出门。等到沈思安也入学以后,沈家百日里就只剩下李氏一个人了,故而沈家显得分外清冷。
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希望儿孙承欢膝下,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李氏虽识得不少字,闲暇时也用读书打发时间,可一旦清闲下来,看着院子里空荡荡的,还是会觉得分外孤寂。
故而能有鱼娘陪在她的身边,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高兴得紧。
鱼娘原本中午是要回家吃饭的,李氏道:“你从学堂回到家吃一顿饭,然后再急匆匆来我这里,这一来一回路上平白浪费了多少时间?我看不如从学堂下学后直接来我这里便是,左右我们家不缺你一口饭吃。”
李氏这样说了,李大成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鱼娘一想也是,少走几步路多好,于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李氏只比李大成大了七八岁,头发却几乎全白了,她笑起来很是慈祥温和,是一个很能知足常乐的老太太,对待鱼娘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一般,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
若不是她时刻牢记自己的初心,在医术上从不马虎,反而对鱼娘的要求格外严格,鱼娘在沈家就不像是来学习的,更像是来吃吃喝喝的。
纸张一旦粗糙,墨水一写上去便容易晕染成一团,鱼娘刚提笔写了一笔字,还没来得及写下面的,便已经晕染开了。若是以前她还会停下来等墨水干了以后再写,现在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直接继续写完剩下的字。
不管怎么说,有纸能用就不错了,她在李家的时候的条件比这苛刻多了,只能用树枝子在细沙土上面写字。条件是外在的,对于初学毛笔字的人来说,想要写得一手好字,用什么纸张都差不多,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坚持。
李家虽然手中有一些金银,却没有暴发户心态,依旧一如既往地简朴节俭。对他们来说,钱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不管是李子晏还是鱼娘和二牛,练字用的都是粗糙的纸,而不是上好的宣纸。等到他们写字熟练了,不会出太多错误后,再在好一些的纸上面写字也不晚。
倒是陈氏有些心疼鱼娘,明明他们家里有了一笔意外之财,却要这样遮遮掩掩的,让鱼娘继续节俭下去,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孩子,于是她经常偷偷给鱼娘一些零用钱,钱不多,一次也就十来文,买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顶多买一些零吃解解馋。
她叮嘱道:“这钱自己拿着花,别让你奶奶看到了。进了学堂后有了同窗,要是出去玩一文钱都拿出来人家该嘲笑你了。”
这样鱼娘手中积攒下了一些零用钱,而除了这些钱之外,李大成曾在逃荒路上交给了她两个野菜饼,其中一个她打开了,里面是两个五两银子的银元宝,其中一个她留给了楼家坡帮助了他们的老妪,如此她身上还剩下一个五两的银元宝和一个黑乎乎的野菜饼。
鱼娘一路上把野菜饼揣的好好的,来到云阳县后把野菜饼和银元宝藏在了自己房间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转眼好些日子过去了,要不是陈氏给了她几文钱,她都快把自己藏的银元宝和野菜饼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鱼娘赶紧把银元宝和野菜饼找了出来。野菜饼本来就硬,砸在人身上生疼,鱼娘又把他埋在地下这么久,硬的和垒墙的砖石一般,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