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为秦可卿停灵四十九日, 停满后方才是出殡的正日子。
王玚前两日就跟金老夫人说了,要先一日去贾府住着,先向贾母吊唁。
另外也说明白自己已有功名, 该回王家了, 收拾了东西, 第二日再行参加葬礼。
金老夫人自然答应。
王玚便叫众人备马, 自己却先遣绿萝去同黛玉说一声。
绿萝不多时便回来了,带了黛玉的话回说:“姑娘说知道了,请大爷放心去。”
王玚便点头, 恰外头滇杨也说了车马已经备好, 他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谁知绿萝却赶上来道:“姑娘还有一句话问呢!”
王玚纳闷,回头看她。
绿萝笑道:“姑娘叫我请问大爷, 这时候回去可是要收拾东西回自己府上?”
王玚随口答道:“自然。”
外头梧桐探头探脑地瞧,他匆匆回一句:“叫姑娘不必担心。”便跟着梧桐往二门上过去。
绿萝在后头望了望他的背影,张嘴想喊他停一下,又止住了。自己嘟哝道:“担心什么呀?大爷也不说清楚了再去。”
她见王玚已经走远了,只好转身也出了院子, 便要改道去给黛玉传话。
谁知王玚才出了院门,忽地想起一事来,自己拍了拍脑门,懊恼道:“竟是忘了这个!”
他一壁就往回转身, 一壁扬声吩咐梧桐道:“你去二门上等着, 我一会子就来!”
梧桐见他往后院跑, 自己不便跟着, 忙在后头招呼道:“大爷不必着急!慢些儿跑。左右是晌午间到贾府便成了!”
王玚头也不回地冲他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脚下仍是不停地继续往后头跑过去。
他一路往后跑,却不是回自己的院子。
梧桐纳闷道:“大爷这是往哪去?”
王玚却是往黛玉的院子中过去。
黛玉也是知道王玚要先去贾府的,想必今日就遣人要来跟自己告别,便特意在外间等着。
绿萝果然来了,她才给黛玉说了王玚那句“不必担心”,黛玉正自不解,才要问是为什么,便听院子外头喘吁吁一声“妹妹!”
直把黛玉唬了一跳,抬眼看时,竟是王玚跑过来了。
黛玉好生奇怪,忙上前焦急问道:“嗳,这是什么事儿?就急得跑成这样!瞧瞧这一头一脸的汗!”
说着便让紫鹃打水来给王玚洗洗脸。
自己又道:“哥哥急什么?先往屋子里坐一坐去。”
王玚一壁大喘气,一壁点头。黛玉忙将他带至正房内当中的圈椅上坐了。
雪雁端茶上来,黛玉瞧着王玚好些了,便问道:“哥哥,今日可是要去荣府?”
王玚猛喝了口茶,才应道:“正是。一个要去先一步道个丧。另一个,我如今已经是进士了,不好再客居别家,所以要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也是前去道个谢。礼物都备好了,列了单子送过去了。”
黛玉默默点头。
王玚见她不大高兴,忙问道:“妹妹有什么烦心事儿不成?”
黛玉看了雪雁一眼,雪雁会意,便叫着屋子内的大小丫头先出去等着。
黛玉这才道:“不是为了旁的。就是你家去一事,这事避无可避,我没话说的。只是……”她看看王玚,难得有些愁闷之色,“那时候我们可怎么见面呢?”
王玚忍不住笑起来。
黛玉嗔他一眼,埋怨道:“你笑什么?难道你就不烦心这个?”
她看着是有些为难了,想见近日也烦心了不少时候才开口跟王玚这样说了,见王玚笑她,还是有些恼意。
王玚笑眯眯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更是恼了,怪道:“你这是笑什么!”
王玚这才开口笑道:“我正式为这个来的——妹妹,咱们从少时相识,如今也有七八年了。这几年间,虽不能说是天天见面,但算下来,也是隔三差五就见一见。如今乍一要分居两府,不能来往,妹妹心里自然别扭,这个我也知道的。”
黛玉低垂着头,轻声道:“难道你就不别扭了?”
王玚笑道:“自然是别扭的——但也不必别扭多久,至多三个来月罢了。咱们到时候虽不能常见面,但一月一次我去荣府见史太君时见一见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起身作揖道:“劳烦妹妹忍上这三个多月了。”
黛玉一壁起身扶他,一壁诧异道:“甚么三个月?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
王玚得意地一挑眉,原来他昨日晚间新得了扬州来的家信,还没来得及跟金老夫人和黛玉说这个,今日一想起来要再贾府至少住两夜,加上承元帝的吩咐——不管皇帝真实目的如何,既是吩咐了要盯着,王玚也只能假作不知,尽心盯着秦氏一事——之前,他回府思索良久才明白过来,承元帝不指望着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做这些,之所以叫他这样,一是防止王子腾被义忠亲王旧部拉拢,二是安慰王子腾,以示君恩罢了,王玚,只不过是个工具!
向王子腾示好、示警的工具!
这样想来,他跟皇帝明说接黛玉到牛府之事倒是歪打正着,也算是变相表了忠心。
只是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