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正在举着爪子小力地推着婴儿床。
牛祜休刚喝过奶,还没睡着,一大群人挤了进来,他也没任何反应,兀自看着天花板发呆,如今他对待大黄的骚扰,也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了。
尹教授靠近了婴儿床,大黄瞅了瞅众人,又瞅了瞅自己搁在婴儿床边上的爪子,犹豫了一会儿,它放下了爪子,就地坐了下来,甩着尾巴看着众人。
“宝宝,今天有个爷爷来看看你呀,不怕不怕,让爷爷看看~”牛玲玲放轻了声音,如往常一样哄着孩子,和孩子说这话。
尹教授像是一般人看孩子那样,小声地说着话,观察着孩子对声音的反应,也有做一些吸引孩子注意力的举动……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去,又浩浩荡荡地出来,大黄感觉自己没闹明白众人是来干嘛来了,但它看牛祜休还是睁着眼睛的,断定他还没睡着,于是它接着摇床。
见众人出来了,刚煲好了饭的陈安可也从厨房里出来,众人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尹教授,牛玲玲瞧瞧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上前问:“教授,您看着感觉……怎么样?”
“我只能说,有点这个苗头,但是我不能断定,”尹教授还是非常谨慎的,“儿童孤独症的诊断需要采集更全面的、更详细的生长发育史,也需要做更全面的病史排查和精神检查。”
牛玲玲虽然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觉得难受,湛兮扶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上前问对方:“那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样,你们都冷静点,别心急。儿童自闭症的最佳治疗时间是两岁左右,不用着急,我还有一年就会从学校退休,但是我将继续我的科研,我会回国,到时候我也会全力帮助这个孩子的,这些我都可以安排好,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您请说。”
“我有一个团队,我们将会使用训练干预方法来帮助这个孩子,一直到他基本可以和常人无异,在此期间也不需要你们支付什么费用,与此同时我们也会给你们更多培养孩子的专业建议,因为我的团队是专门做这个研究的,将来可能要出论文,作报告,也可能要一本关于儿童自闭症的科普书籍,我们需要大量的例子和数据去论证一些东西,也就是说,我需要你们同意我们使用这个孩子成长中的一些表现和一些数据。”
众人没有出声。
尹教授继续道:“也就是说,我们会记录这个孩子的点点滴滴,也会借他做一些实验,去论证一些训练干预法,然后这些东西会被公开,当然,我们不会详细到暴露你们,也会取化名之类的。”
“你们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一下吗?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同意的,我想我们团队的专业性,可以说在这个领域也算是很难得。”
气氛因为沉默而显得有些尴尬,陈安可这时候端着果盘出来了:“哎呀怎么都站着,坐呀,都坐都坐,我刚刚做了些点心,大家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我去端点心出来。”
因为陈安可的热情招呼,让气氛没那么尴尬了,众人也跳过这一茬,说笑着吃点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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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抿了抿唇,看向了牛玲玲,握紧了她发凉的手,又轻轻安抚地拍了拍。
他当然是同意的,比起这个孩子未来可能会因为孤独症而与人群格格不入,甚至是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还会出现语言障碍等等糟糕的情况,用自身成长的数据去换取专业团队如此及时的介入,和孩子大概率拥有正常人际,这样的代价,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可是湛兮是不会开口的,他也不能开口,他只是孩子的外公,而牛玲玲却是孩子的母亲,他不应该抢先做决定。
正如同生育的时候,牛玲玲才是唯一有资格做出选择的人,因为她、也只有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有着不容他人置喙的生育权。现在,她同样也拥有为这个孩子的未来做下选择的权利,她才是孩子的监护人。
牛玲玲看向了湛兮,她太明白这个社会舆论的恐怖了,任何一个人做出的选择要是不符合他人的价值观,一旦被爆发在网络上,那这个人就有可能面临可怕的口诛笔伐,比如产后抑郁都会被骂成矫情,要是抑郁自杀了,那几乎是捅了马蜂窝,会被骂道狗血喷头——“不负责!”“活该!”等等。
至于那个自杀的人,到底承受了哪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是没人会去在乎的。
现在看来,前面似乎是一条完美的路,专业团队会用更加专业的手段帮助她的孩子,还帮助她更好的培育孩子,可是万一他们的论文报告书籍出版后,有人挖出来了里面某个案例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的祜休呢?
就算祜休那时候可以融入人群了,是否他还是会面临众人异样的眼神,指指点点地说:“看,就是他,牛祜休,就那本什么儿童自闭症书里面说到的例子,他那时候babalba……”
“我就说他怎么那么不正常,原来一直都是个自闭症啊。我跟你们说,上一次,我……”
“离他远点离他远点,现在什么精神病杀人都不用负责的你们不知道啊,我看他就很有这个苗头。”
“自闭症呢,惹不起惹不起,小时候上学就有脑瘫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