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反应迟钝的很,这才注意到裴旭军似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从他五官中看出了些许熟悉的影子,她坐直了身子:“您是?”
“我是裴璋的爸爸。”方斐坐了起来,裴旭军的目光由平视改为仰视,他平淡地说,“四个小时前,我接到通知,说裴璋出了车祸,伤势很严重,因为他护着一个女生,自己抗下了所有撞击——那个女生是你吗?”
“……”面对裴璋父亲的问题,方斐觉得比自己被撞的肝肠寸断还要难受,她哽咽道,“是我。”
“知道了。”意外的,裴旭军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家人来了吗?”
方斐迟疑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越俎代庖一下。”裴旭军站了起来,招手,一个黑西装保镖走了过来,“把人送回病房。”他又对方斐的主治医师说,“有劳您了,她有什么问题您随时和我联系,我现在就是她的家人,还请您全力守护她的健康。”
黑保镖动作利索,方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不容反抗地一路抱进了电梯。
方斐扒着电梯门:“我不走,我……”
裴旭军走过去把她的手掰开,说:“有我在。”
方斐敢无视医生,却不敢无视裴璋的父亲,她看着裴旭军历经千帆、平静淡定的眼神,竟有难以自控地产生了信任。
好像所有问题在这个人面前,都会迎刃而解,他只要说没事,那就一定是风平浪静。
方斐不再做抵抗,回了病房,被护士按着打上吊针的时候,想起了裴旭军的结局。
在裴璋失势之后,裴旭军想拿回位置帮儿子重回巅峰,却在准备回华禾的前一天,被发现心脏病发死在家中,同时出现一份莫名其妙的遗嘱,说他将所有遗产都平分给劳苦功劳的华禾管理层,一分没留给裴璋。
而后裴璋母亲因丈夫的死亡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没了生气,拖到后半程的时候终于郁郁而终。
原著里的裴璋,父母双亡,半生都在失去,他从一个被世俗拥戴的王,变成一片辗转飘零的浮萍。
一个人一生能承受最大的苦难,几乎都被他承载着。
方斐望着头顶一滴滴往下坠落的药水。
这一世你最大的苦难,大概就是遇见了我吧。
“小小。”
忽然有人站在她病房门口,轻声喊道。
方斐没动,那人便又喊了一声:“方斐。”
方斐侧过头,眼里蓄着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朦胧中看见门口站了一位中年男人,器宇轩昂,气质卓然,从挺拔的身形就能看见上位者的姿态。
中年男人神情担忧地看着她,说:“我是邱文谷,邱离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
方斐愣了,没有说话。
邱文谷走进了房间,站在她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没一会儿,眼圈就红了,有汹涌的歉意聚在其中,几欲落下。
“对不起。”邱文谷声音沙哑,哽咽道,“爸爸对不起你。”
“……”
“二十年了,害你在外面吃了二十年的苦。”邱文谷蹲了下去,握住方斐的手,半百的男人此时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奢求对方的原谅,“爸爸该死,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特别想你,小小……”
“我……”方斐的嗓子还是沙哑得像被锯子割过,她咳了咳,之前折腾一番的后遗症这时候显现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上喉头,“我叫小小?”
见方斐回应了他的话,老小孩就像被喂了一口糖,眼睛霎时充满了光亮,欣喜地说:“对,你小时候身体弱,你妈妈给你请了算命先生,说你命格较阴,孤魂野鬼喜欢靠近你,所以两岁前不要取名字,这样脏东西就不会找到你。小小是你的小名,因为你出生就比其他家婴儿小,才四斤八两,小到你妈妈说,听见医生说你出生后,她还在用力,觉得没生干净……”
提到以往的事,邱文谷有一肚子话想对方斐说,仿佛每一句思念都在他胸中积累,成了这二十年都未曾告诉方斐的家长里短。
方斐安静地听着,看着邱文谷眼里蓄积的泪水,在他絮絮念叨的时候静静地落了下来。
方斐把手从邱文谷掌心里抽了出来,在对方愣住的时候,抚上他有着明显细纹的眼角,把那道湿意擦去。
“小小挺好的。”方斐轻声说,“就叫我小小吧。”
一滴泪水打在方斐的手背。
邱文谷捂住脸,失声痛哭。
“……小,小小……”
……
“除颤第四次。”
“除颤失败。”
“血压上升。”
“患者心跳停止三百二十一秒,二十二,二十三……”
“下病危通知单。”
“等等……室颤消失,还有得救。”
【本世界人物裴璋生命值修补开始……】
【?】
“心跳重新出现。”
“血压恢复。”
【裴璋生命值出现异常,修补无法开始。】
“颅内压降低。”
“心率正常。”
【裴璋生命值自行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