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嬷嬷上了马车,她掀开车帘的一角,禀报道:“娘娘,皇上已带人先行回宫了,宫妃随后,大臣们还跟在后头。等我们这边慢慢下山,天估摸着都大亮了,娘娘和公主要不就在马车上先好好歇息。”
楚妃点点头,转身对长乐道:“宁儿还是先睡吧,待到京城还有好长工夫呢。”
“母妃,我们走得这么匆忙,不知道女儿要带的人都跟上了没有。”冬菊和小桃还好,她们本就是宫女,只是将她们从行宫调到宫中,问题不会太大。难的是师父,师父虽然挂着太医院医女的身份,但事实上并未在太医院供职,若是不趁机将她带进宫,将来怕是进不去。
楚妃闻言唤来成嬷嬷,得知林空青与冬菊她们都跟着回宫了,长乐这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琉璃灯散发着暖暖的光,晕得整个车里都弥漫着香气。长乐鼻子灵敏,问道这里面除了女子的体香与脂粉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忙伸手掀开了马车的侧帘。
一阵寒风卷着冷意袭进了车厢,楚妃不禁打了个冷颤。
“母妃,你可有衣服熏香的习惯?”长乐问道。
长乐仔细辨了下,这香味分明是从楚妃身上的衣服散发出来的。麝香乃是一味药材,有开窍醒神,活血化瘀的之功效,但若怀孕的女子碰触麝香,会导致堕胎,即便是未有身孕的女子,常闻这个味道,也可能会导致不孕。
“我不爱熏香,衣服也鲜少让宫女熏香,这是怎么了,宁儿为何这么问?”
“母妃,你身上的衣服,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是何物?”楚妃茫然道:“是一种香粉吗?”
长乐解释道:“麝香又名寸香、元寸,乃雄麝鹿分泌之物,有特殊的香味,可制成香粉,也可以入药。只是,这麝香怀孕女子闻不得,否则轻则堕胎,重则血崩而死。”
楚妃一惊,忙坐直身子,嗅了下身上的衣服,问道:“你说我这衣服上有麝香的味道?可我这衣服并未熏香啊。可是,我并未有孕在身,这麝香对我根本没用,是谁要害我。”
“女儿还未说完,这麝香厉害就厉害在,即便是无孕的女子,若是常闻这味道也会导致不孕。”
楚妃听得心惊胆战,忙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用包裹包起来,一把扔到了马车外面,让成嬷嬷先放在马车外边,又忙转身将她这边的马车侧帘也掀开一个角落,用力挥了几下帕子,努力散去车厢里的香气。
前面开道的皇家旗帜在北风中猎猎作响,似有哪辆马车的车轮碾到了石子,发出“蹦”的一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宫人的赶马的“驾”声,还有士兵在山林间走动的整齐步子声。
楚妃拍了拍心口,镇定了下来,回忆道:“我衣服从无熏香的习惯,伺候我的宫女都知道这一点。刚那身衣裳是我从宫里带来的,也未曾熏过香,那这麝香我到底是在哪里沾上的呢?”
“母妃几次来女儿院中的时候,身上都没有这香味,独独今晚才有,若不是衣服熏了香,母妃可回忆下今晚去过何地。”
“我从你院中回来后,就回房睡觉了,并不曾到过什么别处。”楚妃又细细回忆了一遍今晚的事,忽道:“对了,是熏香!”
楚妃继续道:“我虽不爱用香熏衣服,可房间里却爱点香炉,这麝香,应是我在回房休息的时候沾上的。”
“这香气是母妃平日里闻的吗?”若真是如此,就是有人在害楚妃。
楚妃仔细回忆了下熏香的味道,摇了摇头,道:“这味道不是我平日里习惯闻的那种。这次随行是求着皇后才来的,带的东西哪里会这么齐全,连熏香的香粉也带上。我房里的香粉,是行宫里伺候的宫女点的。原想着过完今晚就回宫了,所以也就没怎么去注意熏香的味道了。现在经宁儿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应就是那香炉里的香粉的缘故了。”
“行宫里的宫女吗?”难道是有人在行宫里安插了人,想要趁机害楚妃。可楚妃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害她不孕有何用。
楚妃明显也想到了这点,蹙眉不语,一脸的疑惑。
“华贵人,”长乐忽看向楚妃,问:“是否有孕。”她的语气是肯定。
是了,要说行宫里有孕的妃子,现下只有华贵人一人。
“你是说——”楚妃压低了声音,道:“是有人要害华贵人,才不小心把香点错到我的屋子里的?”
长乐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见楚妃还是一脸迷茫,笑道:“母妃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不是别人点错了,恐怕主殿那边的院子,点的都是这香。”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芊梦明明两个月有余的身子但胎像会如此不稳,才跪了那么一会儿就当场小产了。恐怕,程芊梦这几日都住在行宫里,恐怕也吸食了不少这麝香吧。
楚妃眸色渐冷,半晌才道:“能做这事的,估计只有我的好姐姐了。”
恐怕皇后真正的目标是华贵人。
华贵人若不知不觉在行宫里吸入了这麝香,再回到宫里落胎,那便真是死无对证,查无可查。届时不管宫里怎么查,也不会料到华贵人是在行宫里中的麝香。冬猎车马劳顿的,说不定,还能让人以为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