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西和郑潇等了好一会儿。
吴秀梅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提了大包的东西,看到郑潇,愣了一下。
贺锦西叫道:“妈。”
“诶。”吴秀梅在兜里摸钥匙,“快进来吧。”
门打开了,屋子里窗明几净,客厅阳台上摆了几盆明显是刚买的绿植。
吴秀梅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新拖鞋,放到了贺锦西脚下:“你们先坐,我去做饭。”
“妈。”贺锦西叫住了她,“我回来不是为了吃饭的。”
吴秀梅没回头,还是往厨房走:“你爸待会就回来了,你跟他说。”
贺锦西换了鞋,郑潇跟随她的动作。
贺锦西带着郑潇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从包里拿出带着的保温水杯递到了她手里:“你坐一会。”
郑潇抱着水杯,应声道:“好。”
贺锦西也进了厨房。
吴秀梅处理菜的动作很利索,这套房子算新,但是厨房的使用痕迹很明显,显然,吴秀梅每天都在这十平米的范围内劳作。
“吃米饭还是小米粥啊?”吴秀梅头也不抬地问她,“想不想喝小米粥啊,你以前爱喝的。”
贺锦西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道:“妈,你身体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吴秀梅道,“老毛病了。”
贺锦西:“什么老毛病?”
“血压低。”吴秀梅笑了笑,“吃饭不及时就头晕。”
贺锦西突然就觉得这样的环境让她难以呼吸。
她小时候长个太快,有段时间也容易头晕。她妈妈带她看医生,医生让加强营养,那之后,一天三顿饭,肉蛋奶就没少过。她上学之前,妈妈还要往她的兜里塞一把糖。
他们是对她好过的。
她记得这些好,因为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依赖,比起郑潇,她是有一个完美的童年的。
但是那些都被摧毁了,如果不想起来还好,一旦站在了家人面前,看到他们的目光,听到他们说的话,那些爱和恨都会齐齐涌上来,让她觉得好好地活着是如此地艰难。
贺锦西深吸一口气,打破这虚伪的平静:“您对我的事怎么看?”
吴秀梅愣了愣:“你爸爸……”
“我在问你!”贺锦西提高了声音,“我是你生下来的,你对我的事就没点想法吗!”
吴秀梅低头择手里的菜:“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件事……”
贺锦西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菜,扔回了袋子里。
“所有的事。”贺锦西道,“这些年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钱给儿子买房子,过年的时候嫌我丢人不让我回家,现在又去拿我朋友的钱,还有,我今天带了女朋友回家。”
吴秀梅一下子哭起来:“你不要说这些……”
贺锦西声音都有些抖:“所以要一直躲着是吗?好,那以后我再也不会问你任何意见了。”
贺锦西出了厨房,来到了客厅。
厨房里还有抽泣的哭声,郑潇握住了贺锦西的手。
贺锦西闭了闭眼,不断深呼吸。
很快,厨房里的哭声停了,但也没做饭的声响了,吴秀梅一个人待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十几分钟过去,贺锦西起身去看了一眼。
吴秀梅坐在垃圾桶前的小板凳上,表情有些呆。
贺锦西没说什么,又回到了客厅。
终于,门被打开,贺方回来了。
贺锦西道:“你终于回来了。”
贺方脸上的表情很冷:“你爸都不叫一声吗?”
贺锦西扯了扯嘴角:“爸。”
贺方看向郑潇:“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贺锦西笑起来,她挽住郑潇的胳膊站起身:“这是我女朋友,认识一下。另外,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法律上来讲,我有资格带任何人来这里。”
贺方把手里的车钥匙啪地拍到了鞋柜上:“房子是你买的就了不起吗!谁把你养大的!”
贺锦西:“你算一下吧,养我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你从这房子里搬出去吧。”
“你!”贺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吴秀梅从厨房里奔了出来,在贺方胳膊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好好说话!”
“她有好好和我说吗!”贺方指着贺锦西,吼道,“她这些年有好好和我说吗!她做的那些丢人事!她还有脸在这跟我吼!”
“好的。”贺锦西牵了郑潇的手,往外走,“你们受够了,我也受够了,断绝关系吧,具体的相关事宜,我会让我的律师来和你们谈。”
这话说完,刚到了贺方身边。
贺方抬手准备往贺锦西脸上扇,被郑潇挡住了。
“叔叔冷静点。”郑潇面无表情地道,“进警局了更丢人。”
贺方捂住了胸口,快心梗了。
贺锦西一点都没停留,拉着郑潇直出了门,进了电梯。
电梯往下,贺锦西提着一口气,道:“其实我之前都挺冷静的。”
郑潇:“嗯。”
贺锦西:“我方法都用尽了,我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觉得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