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二娃的事,我很抱歉。”他也明白过来,她妈和苏葵是相处不好的,于是承诺,“你放心,以后等我的级别上去了,可以申请让你随军。”
他现在是连长,等升到副营级别,就可以申请家属随军。
“如果你同意,我这次回去就可以打结婚报告。”
“我拒绝。”苏葵同样坐得笔直,没有丝毫犹疑,“我以为我那天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随军?书中是有这么回事,可谁知道原主一等就等了五年呢?
丈夫常年不在家,家里一个老的,三个小的,做家务带孩子看老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压在原主身上。
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本应在学校里奋斗的年华,她都围着这一家子打转。然而那一老三小还是一口一个“懒婆娘”“恶毒女人”,就把她当个保姆似的。
苏葵想着想着,拳头就开始硬了,说话也变得不客气:“冒昧问一下,你想和我结婚,应该不是对我有好感吧?”
周建林想否认,在他心里,他对苏葵是有好感的,然而没等他回答,苏葵又接着问:“那你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照顾你的孩子?还有你妈?”
“不是——”周建林又下意识否认,可当初他不就是怕孩子没人照顾,才想着再找个人结婚的吗?苏葵这话不算错。
“苏葵同志,你家里的情况我都了解。”想了想,他才开口,带着郑重的语气,“如果我们结婚,以后我的工资津贴都交给你。”
“你的意思是,你付给我钱,我帮你照看老人孩子吗?”
苏葵笑了,这听起来仿佛是把家里整个财政大权都交给了她,原主当时感动于他的信任,为家里付出没二话。
可实际上呢,工资一寄回来,还不是全都花在他们兄妹几个还有周老娘身上,原主得到了什么呢?哦,得到了周老娘骂她“烂心肝的婆娘”,说她不给孩子吃穿,把着钱不给她这个老人,说她拿回去贴补娘家了。
周建林的工资听着是不少,可他有三个孩子!吃饭穿衣上学跟吞金一样,还有周老娘时不时嚷着这疼那疼,让原主给她买药。日子过得紧巴巴,原主有时为了孩子,一年连件新衣服都裁不起。
这就是他说的“掌握”财政大权。
苏葵下意识想推推眼镜,想起来这辈子没近视,就着手摸了摸头发:“如果是给钱办事的话,我建议你直接找一个保姆更划算,你按月发工资就行。人家拿了钱的,不会虐待雇主家的孩子,孩子也不会多个后妈,你觉得呢?”
说真的,原主还不如保姆呢,起码人家拿了工资那是自己的,苏葵是拿了钱还得花在“雇主”身上,等于打白工。
或许是苏葵说话太过直白,将这场因为两人“利益”而组成的相亲剖碎了摆在台面上,如果不是苏葵的家庭原因,她确实不必当什么后妈。周建林反而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羞愧感来。
周建林比苏葵大许多岁,虽然苏葵的行事作风给人一种成熟感,但周建林认为她年纪还是太小,还不懂什么才是对她好的。
“苏葵同志。”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家庭有困难,我家庭也有困难,我们结婚,对双方都是好的……”
“抱歉,我可能没说清楚。”苏葵打断他,正色道,“我现在并不打算结婚,不管是你还是谁。”
周建林:“……那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读书。”简洁的话音脱口而出,这个答案好像早在心头一样,连苏葵都有些惊讶。
说完,她好像如释重负般,继而坚定说道:“我要继续读书,考大学。”
“那你的学费……”
苏葵站起身来:“我自己会解决。”
周建林像是怔住了,眼前这个说着读书,眼里好像有着光芒的苏葵,真的是他认识的苏葵吗?还是说他从来没有看清过她?
好半晌,他才轻声开口:“挺好的,读书挺好的。”
“如果——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不用了。”苏葵拒绝得干脆利落,她往门外走,又回头礼貌问,“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出门了。”
“哦,对了,钱要等我下次复查后再把剩下的退你。”
苏葵站在背光处,冬日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的面容有些朦胧,好似在梦中见过。
冥冥中他好像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抓住,有些东西就要永远离他远去了。周建林下意识伸出手,苏葵却已经转过头走了。
他掩住心头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也踏出门。
“怎么就走了?”李桂珍一直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赶紧上前,“怎么样,谈好了吧?我就说这一家人……”
“没有什么一家人。”苏葵说得,“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我和周家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不要出去乱说,免得多个长舌妇,丢你们老李家的脸。”
“你、你你——”李桂珍都不知道是该气苏葵骂她还是气她毁了这门好亲事,“这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去看周建林,周建林却一言不发,这下心里凉了半截。
说完,苏葵就推着自行车往大队去了,也不管李桂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