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夜略一思量,露出极浅笑意。
他道:“富贵险中求。”
利益和风险往往是挂钩。
若穆晴告诉他,这件事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就该怀疑穆晴是不是在驴他了。
沉鱼夜看了看四周,说道:
“在这里谈大事,未免怠慢了穆仙子。不妨去鬼楼里坐一坐,让我尽一番宾主之宜?”
“请沉楼主引路。”
穆晴一边说着,收起了妖兽昆吾。
沉鱼夜见她这副模样,笑意更深:
“穆仙子答应得这样果断,不怕我故意害你,让你在这鬼市耗尽生气而亡吗?”
“沉楼主是有胆色之人,我欲与你合作,必然也得展露出相配胆识才行。”
穆晴调侃道,
“胆子够大,所谋之利才够大,不是吗?”
穆晴又说道:
“再者,如果沉楼主真会将我害死在这鬼市,那就全当我眼拙看错了人,死了也是活该。”
她死了之后,鬼市会从千机子和祌琰那里得来怎样报复,就不好说了。
不过话不用说太明白。
沉鱼夜是个聪明人,该懂都懂。
沉鱼夜翻手拿出一只黑绒锦盒,盒盖自启,露出里面一枚丹药。
“服下此丹之后,穆仙子在鬼市之内可活动自如,不会再流失生气。”
穆晴道:“此丹贵重。”
“穆仙子值得。”
※
天越山剑坛上。
谢瑶看着千机子手中半截木牌。
他虽然不通术法,但此时也明白,他能够平安回返天越山,跟这块黄杨木牌有关。
鬼血侵染木牌,穆晴果断出剑截掉写着她自己名字下半截木牌事,还在谢瑶脑中回放。
——她舍了她自己,救了他。
虽然穆晴白日踢馆并威胁剑盟之事还历历在目,但谢瑶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独自留在鬼市穆晴。
她会死吗?
她死了,对天越剑盟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谢瑶对千机子说:
“穆仙子还留在鬼市,您快想办法救救她啊!”
千机子负手而立,丝毫不担心穆晴处境:
“她好得很,不需要救。”
千机子走出房檐遮挡范围,抬头望了一眼天越剑盟那有些旧牌匾,说道:
“你还不如担心你师门。”
千机子话语刚落。
大殿门从内侧被拉开。
天越剑盟盟主褚烈走了出来。
朱纶跟在他背后,捋着胡子,频频朝着一侧眯眼,似乎是十分不忍。
褚烈又朝前走了几步,对千机子说道:
“千阁主,天越剑盟不愿成为你们附庸。即日起,剑盟将对外宣布,穆晴独自一人挑战剑榜成功。”
谢瑶抬头,盯着苍老褚烈:
“师祖……”
千机子平静地道:
“此事关系重大,褚盟主不如再考虑一下。”
天越剑盟里昨日发生事情一旦传出,剑榜就算是彻底毁了。到时候,剑盟声誉也将会一起下跌,不知究竟会落魄到什么模样。
褚烈摇摇头:
“不考虑了。”
“剑榜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如今被挑落,也不过是彻底沦为笑柄,无所谓了。”
天越剑盟曾声称列剑榜,排列修真界最强三十三剑。结果剑榜上没有秦淮,没有丰天澜,也没有祌琰。
从那时起,剑榜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修真界之人笑言笑语,褚烈皆不听,蒙着眼睛,捂住耳朵,认为剑榜是权威。
但他真不知道那是个笑话吗?
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一直不承认罢了。
“我已没有心情招待千阁主了。留下再看看风景也罢,要离开回中州去也好,千阁主自便吧。”
褚烈丢下话语,便离开了。
他脚步疲乏至极,一副苍老模样。
谢瑶想要唤他,可最终又没能开口,只能站在原地,望着褚烈渐行渐远背影。
※
一幅巨图在十九鬼楼空旷大殿里铺开,曲折线条绘出修真界版图。
东洲天越剑盟,中州天机阁,西洲魔宗……各方势力坐落何处,控制多少地盘,皆有标注,详细至极。
穆晴站在地图上,她以未出鞘摘星剑,指着这些门派,道:
“我要削弱他们,夺走他们手中之权,尽掌于我手中。”
立在一边鬼将似是被她说话吓到了,惊恐地咽下口水,喉咙里咕嘟一声。
别说是鬼将了。
就连沉鱼夜都感觉到惊讶。
穆晴这话,等同于在说,自己目标是在这修真界称王称霸。
此事要真能做成,她在修真界就是千古一人。可要是做不成,她就会被揍成王.八。
沉鱼夜感兴趣极了:
“如何夺?”
“像南洲巫族祁家那样,将灵脉和修炼资源全部占为己有,一家独大吗?”
沉鱼夜是刻意提起南洲祁家。
祁家和穆晴目相同,他们当前势力权力虽然还仅限于南洲,但他们野心却是人尽皆知——称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