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宫明月的门前。
这件披风被她不慎泼了茶水,交给那几个傀儡人洗干净,在海风里吹了好几日才干。
宫明月的屋门虚掩着,重樱鬼鬼祟祟,望了又望。
门缝中依稀窥见宫明月的身影。
宫明月以手支着额头,斜倚在榻上,闭着眼小憩。
蛇不喜欢冬天,入冬以后,他鲜少出门,整日无精打采的,从骨子里透着股倦怠。
重樱伸手轻轻将门推开,无声无息地走到他面前。
她想起丁思雨说的那番话,气得牙痒痒,并起左手双指,凝出一丝灵力,在右手食指尖戳了个针眼大的血洞,刚将指尖点上宫明月的眉心,宫明月猛地睁开双眼,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重樱被一股力道带着,腾空而起,扑进了宫明月的怀中,与此同时,门窗传来“啪”的一声,严严实实地合了起来。
整间屋子霎时罩上一层阴影。
“想捣蛋?”宫明月伏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她,眼尾微翘,艳色流淌。
他的眉心处凝着一颗殷红的血珠,是重樱未及时画出来的符咒。那一滴血点缀着他冷白的肌肤,如同炽烈燃烧的火焰,映入重樱眼底的瞬间,烫得重樱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明明是你捣蛋!”重樱将脑袋偏过去,不去看他那眉心灼灼一点殷红,“结契的咒语,骗我是让人听话的咒语。”
“与你结契之后,事事都要对你言听计从,这难道不是能让人听话的咒语?”宫明月的五指插入她的发间,温柔地替她梳理着凌乱的发丝,“是我的樱樱太单纯,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若是当初我教你时多问一句,怎会有这样的误会。”
重樱听说还有这样厉害的咒语,窃喜都来不及,那时她满心想的是拿这个去挟制卫无欢,更想到这么厉害的咒语,万一能偷袭成功,用在这条蛇的身上,那便是这条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满脑子都是杂念,只想着赶紧学到手,根本顾不上去多问一句。
“师父把我给坑惨了。”重樱咕哝。
“我教你时,也未想过你会将它滥用到如此地步。”宫明月失笑。
“师父可否让我也画上一道?”重樱跃跃欲试。
“不可。”
重樱刚皱上眉头,宫明月说:“我不想被十四认为是它的同类。”
重樱顷刻间明白过来,宫明月吃谁的醋,都不吃卫无欢的醋,是因他把卫无欢已经与十四划为了一个等级,不屑将他当做情敌。
宫明月说完话,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眼眸阖了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重樱被他禁锢在怀里,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师父,能不能松开我?”
宫明月在她身边侧躺下,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将她当做了大型抱枕,搂在怀里:“陪我睡会儿。”
宫明月的身上冷冰冰的,冬天对于蛇来说,很难熬。
“你身上真暖和。”他由衷地感叹道。
宫明月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一直保持到船抵达海岸。
大魏已经进入凛冽寒冬,大雪铺了满目的苍白。码头上,国师府派来的马车停在寒风里已久,车顶上覆着一层积雪。
重樱与宫明月下了船。
宫明月裹着一件厚重的狐裘,墨发束在脑后,青丝倾泻如瀑,发尾被风轻轻扬起,很快沾上一层雪粒。他的皮肤是冷白色的,经风一吹,更白了几分,雪肤红唇,长身鹤立,披着簌簌落下的雪,好看得像幅画儿。
“大人,十姑娘。”前来迎接他们的胡管家,撑开一把伞,罩在二人的头顶。
宫明月接过那把青竹伞。
重樱转头,看到师千羽和卫无欢相继下了船。
丞相府与镇妖司的马车也到了。
重樱走到师千羽面前,与他话别。
师千羽的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人类的身体,可以自由进入天都城,他带来的那些幼鸟,无法通过天都城的结界,只能暂时养在郊外。
重樱与他聊了几句,胡管家过来催她离开。
重樱急急问了句:“你还会回凌云书院吗?”
“会的。”师千羽颔首,声音被风雪声压下几分,意有所指,“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你认识的那位二公子。”
重樱笑着说:“那好,到时候凌云书院见。”
雪大了起来,重樱穿过风雪,眨眼间,发间就堆了一层霜白。宫明月掀开帘子,半是拈酸地说:“怎么与他有说不完的话?”
“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我跟他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两根手指。”重樱反驳。
“进来。”宫明月吃了口冷风,咳嗽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指纤若白玉,骨节分明,在这雪景的衬托下,尤为十分晃眼。
重樱抓着他的手腕,顺着他的力道上了马车。
她依着宫明月坐下,掀开车窗的布帘,入目是卫无欢的身影,卫无欢似有所感,回过头来,隔着苍茫雪色,意味不明地睇她一眼。
如丁思雨所言,卫无欢确实没过两日自己就消气了,至于那碗汤圆,重樱并不知道是否进了他的肚子。
后来他似乎接受了自己和十四同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