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实在是变了许多。
白胥华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受人欺凌的稚龄少女。
而如今,她却已经成了一楼花魁。权势在握,精于算计,叫人看不清她心中思量。
红袖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
“春满楼的主人,料想你应当已是见过了。”红袖道:“昨夜他本想来寻我商量些事,可我屋中未曾点灯,他便进错了屋,被你喊了人,落得一身痛打。”
白胥华:“………………”一时真是表情都要崩了。
红袖见他不复之前那般淡漠神色,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愕,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模样来,道:“可是未曾想到?”
白胥华沉默片刻,才有些艰难道:“……确实出乎意料。”
“那公子意料之中的东西,又是什么?”红袖道:“您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是猜到了许多东西。”
白胥华微微摇头,道:“不敢当。”
他道:“我本以为,春满楼是楚国皇室所立。”
因此昨夜楚子徽,方才那般迅速地遣散欢客,让本来喧闹的前楼,只是片刻时间就变得空无一人。
红袖将他这话在脑中一过,便明白了他的某些意思,道:“实不相瞒,大楚皇室与春满楼,其实毫无关系。武安王在春满楼中能那般行事,也是因为与我春满楼的主人,是关系极好的友人。”
因此,他才能假借那春满楼主人的势,将一干寻欢作乐,正在兴头,又个个有权有势的客人送出春满楼。
两人交换信息,各自心里都有了些底,白胥华便直言询问,“敢问武安王昨夜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子徽夜中来此,总不可能是真的为了寻.欢.作.乐。
此刻的时间本是极微妙的。
楚帝如今六十大寿,而楚国近年表现又极为强势,一直蠢蠢欲动,想要朝着其他三国伸出利爪,勾下一块血肉来。
如今楚帝便趁此机会,大办宴席,各国来贺,自然便有了许多试探机会。
如今燕、南、西凉三国的使者都已经齐聚,此刻再过小半月时日,便是楚帝大宴。到那时,便是百官贺寿,有各国来临,可谓是世间难得的盛事。
而阮酥玉,自然也就不会放过这次出风头的机会。
她先是在一名舞者将献舞时大加嘲讽,设计毁坏了那奏乐琴师的琴,叫请来那舞者的武安王大失颜面。
随后又在楚国声誉有损时,毅然出头,以一曲惊鸿舞赢得了喝彩一片。
之后燕国世家公子——此次燕国派出的使者出面,为那舞者求情,也被她好一番辩论。
一场唇枪舌战之下,那温润如玉,好似天人的景家公子景修然,也因她表现出来的才学对她倾心三分。
又因为她之前一舞倾城,实在动人心魄,更叫此次一齐露面的三位青年才俊,人中龙凤的美青年,都对她心生情愫。
其中楚子徽与南长隐不必多说,他们本就对阮酥玉有着极深的好感,此次也只是将这份好感再一次加深。
而这三人之中,景修然却是初次与她相见,这第一面的倾城之色太过惊艳,叫景修然至此便将她留在了心上,之后的表现,也颇有些因她失魂落魄之态。
这些种种,本都应与红袖牵扯不上什么联系。她深居春满楼中,平日也只是偶尔参加一两次友人相邀的小会,可谓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名女支模样。
可是她擅舞。
春满楼花魁红袖,倾城倾国,舞技绝代,可谓是天下第一的舞者。
她初得花魁之名时,游学四处,将将入楚的景家公子景修然,曾经夜奔两日,千里迢迢来到春满楼,只为见她一舞。
红袖亲自接见了他。
他们共度一夜,却并没有行巫山云雨之事,只是一人击鼓而歌,一人趁乐奏舞。
一夜过罢,景修然重新上马。他将要离去之时,朗声笑道:“此生能见红娘子一舞,可无憾矣!”
红袖至此,一舞成名。
若是说舞,这世间无人能胜得过她。
因此白胥华在想,红袖可是剧情中的那位舞者?
剧情之中,那名舞者并未真正起舞,之后女主跳起惊鸿舞,她就不再被提。
剧情也只说了她容貌美艳,性格自大狂妄,面对阮酥玉时,看她的目光十分轻蔑不屑,格外叫人火大。
从始至终未曾提起她的舞。
而她的名字,剧情之中也一直未曾提到,武安王也未曾明言。甚至到了最后,那舞者的去向,也未曾有人再提一句。
这一片剧情,关于那舞者的方面都一片朦胧荒唐,不清不楚。若是直接叫人来看,定会觉得这一部分实在荒诞无稽,惹人发笑。
为一国之君献舞之人,身份怎能不清不楚的呢?
区区一个舞者,又是有多大的熊心豹子胆,敢当面对那位和武安王不清不楚,极有可能是武安王妃的阮酥玉表达出不满呢?
这都是不同寻常之处。
可要是这人是红袖,那事情便好解释的多了。
不说她的身份,是因为她乃是烟花之地中人。
她敢得罪阮酥玉,一是因她本就身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