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杉和白奕清都是相当理智之人。
即便厮守的时间有了一个限度, 双方也没天天腻歪在一起。邪神月下独酌时, 方杉毫无形象地睡在雕花大床上,翌日方杉睡到日晒三竿, 邪神却早已去山中散步。
“儿啊——”偶尔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方杉会拨弄着不灭,陷入难得的感怀:“五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如今剩余的日子已经不多。”
魏苏慎掐指一算,还有四百八十年零三十二日。
过度难捱的日子里,他学会用睡眠打发时间, 甚至入睡的时常有时可以跟闭关相媲美。
一次清醒时, 外面又是雨打芭蕉声,方杉靠在窗边,雨水溅在他宽大的袖袍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污渍。
“我很抱歉。”
魏苏慎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白奕清不在, 这句话也不可能是跟自己说, 显然, 对方是在跟一个他看不见的存在沟通。
“违反总部的意志让我夜夜因为愧疚而不能入眠。”
听到这里魏苏慎啪叽一下翻了个身,懒得再听,他就没见过比方杉睡得更有滋有味的人。
和方杉交流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后者摇了摇头:“永生其实并不值得期待。”
再之后,方杉久久未曾言语。
这次莫名其妙的对话不过是漫长时光里的一个小插曲。魏苏慎却不时会想起那三句话,有感方杉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仅仅是一半的身家。
把别人几辈子的时光活过去,直至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终于熬到了只剩最后一年的时间段。
白奕清从极致的强大一点点衰弱,而今灵力几乎化为虚无,用不了多久,他便会随着天地间最后一丝灵气的消失而逝去。
魏苏慎在他身上瞧见违和感,明明还有一年,按理不该如此衰弱。
“原来你还没放弃那个想法。”方杉从屋内走出,音调有些冷。
白奕清抿唇笑了下:“我不阻止你放弃未来的好日子做蠢事,你也别想阻止我。”
方杉:“强行散出一缕元神,未必就能保证他能成功的入轮回。”
白奕清:“我既做了选择,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方杉低骂一声不可理喻,转身准备回房,还没跨入门槛,好像又后悔了,板着脸走回来坐在一边。
白奕清似笑非笑,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幕。
方杉坦然地耸了耸肩……都快死了,少作些你好我好大家好。
白奕清的笑容突然敛住,目光变得略有些幽暗吓人:“当日你是否少说了二字?”
方杉佯装听不明白。
白奕清未留丝毫情面地挑破那层窗户纸:“不是祭出身家,而是身家性命。”
方杉笑而不语,过了片刻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果然你最懂我。”
如玉的手把玩着如玉的瓷器,阳光再一照射,美不胜收。
白奕清微微有些失神的片刻,方杉缓缓开口:“你分出一缕元神想再续前缘,我仔细想了想,当然要予以配合。”
中间隔了好一段时间才再度开口:“虽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手段,但想要强行拖缓一个世界的毁灭进程,少不得要以性命为代价。”
言下之意世界一旦毁灭,他也会随之解体。
白奕清:“你……”
才刚皱眉说出一个字,方杉开口打断:“依照总部对我的宠爱,兴许会提取出我解体后的源代码,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系统。”
原本露肚皮晒太阳的魏苏慎忽然僵硬住,好在白奕清此刻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
“多公平不是?”方杉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你的一缕元神和我的源代码,兴许会在茫茫宇宙中再度重逢。”
最后一个字音出口的瞬间白奕清拂袖而去。
魏苏慎同样被怔了一下,他早已领教过系统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未曾想前身竟更胜一筹。
原本还算热闹的庭院里如今只剩不灭独自在太阳下晒着,没过多久,太阳忽然被乌云遮蔽。魏苏慎望着阴晴不定的天气,觉得像极了变化莫测的系统。
不过仔细一想,方杉的做法无可厚非,的确是和白奕清送走元神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经过他的口吻一描述,无端会让人起三分恼意。
原以为这次吵架至少会持续个三五日,谁料不过一个时辰,方杉猫着腰走出门:“儿啊,去你干爹面前晃上一圈。”
都说睹物思人,看到不灭或许会想到给自己道歉。
魏苏慎冷笑一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不灭的身体在躺平时很难瞧出表情,基本是个面瘫,方杉喋喋不休道:“又不是让你养老送终,只是这点小事肯定能做到。”
他嘱咐完没多久,第二个来的人是白奕清,他可没像方杉好言好语说着,抓起不灭从窗户丢了进去,作为求和信号。
隔着窗外的一棵树,方杉和白奕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决定忽视早上的不快。
平静无波的日子再度到来,白奕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魏苏慎以旁观者的姿态目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观感:曾经自己一靠近白奕清轻则咳嗽重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