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会原谅他!”
即使这份不原谅同样让她自己不得往生轮回,日日难安。
“‘清君侧’,真是微妙的借口。”
路珩摇了摇头,似叹非叹:“这样一来就逻辑不通了,将军造反成功,皇帝在乱军之中坠马而死,由岳将军为首的几名重臣拥立三皇子成为新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三皇子正是兴悦公主的同母胞弟。岳将军恨她恨到可以造反,为什么在造反之后又要拥立她的胞弟呢?”
绿鬓语塞。
路珩道:“你不应该忽略的。请细看柱子上的文字,我虽然对书法没有太多研究,但也能看出来,这笔字写的非常不错,想必应该是出于名家之手,再由匠人刻下。但这其中有个地方我很不解,那就是为什么前后叙述之时,提到的两次都称呼公主为‘兴悦公主’,到了后面叙说岳将军小女之死时,却变成了兴悦?前后不一是大忌。这样的书法名家,性格一定是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一片死寂,绿鬓没回答路珩,但她显然听见了对方的话,而且听的非常清楚,因为她的整个鬼体都在波动着,时聚时散,显出情绪上巨大的波动。
路珩并不觉得尴尬,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四个字写不开了,所以只能写两个字?原先这个位置,想要刻的既不是‘兴悦’,也不是‘兴悦公主’,而是……”
“而是什么?!”
路珩凝视着终于开口的女鬼,淡淡吐出几个字:“而是……文氏。”
绿鬓的身体猛地一抖,失声道:“我没有!他女儿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是兴悦杀的!”
路珩点了点头:“我听得出来,你刚才应该没说谎。但如果不是你,又是谁呢?为什么你的名字会被改成兴悦……我有一个猜测,你愿意听可以参考一下。”
他来回踱了几下,微微沉吟,说道:“道士进献的驻颜之术显然不是正经东西,皇后看到之后,严厉废止,但其中内容总能流传出去。兴悦一方面畏惧皇后知道,另一方面却又十分想要尝试,灵机一动之下想到——既然如此,那何不冒充一个跟自己长相相似,又不爱见人的女子,来进行这件事呢?”
“据我刚刚看到的这些史载,岳将军不愿女儿惨死的事情成为众人的谈资,所以造反的时候是没有明言的,他说清君侧,清的恐怕就是文家吧?他最狠的人不是兴悦,而是你啊!”
绿鬓声音颤抖:“怎、怎么可能……”
路珩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如果事实真的如此,文家冤屈,文子清作为你的丈夫,一定知道这些乃是你被人冤枉。所以——他到底是想让你为了兴悦公主抵罪,还是想骗得兴悦公主装成文氏跟他一起走,替你引开叛军!”
绿鬓久久无语,她流不出来眼泪,却有两行鲜血顺着眼眶滑落,在青色的面颊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她冷冰冰地说:“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
路珩道:“没错,是我的推测,但这些猜想不是仅仅通过柱子上文字的改变,你说文子清再没有回来过,或许他不是不想回来了解你的安危,或许他只是不能回来了。”
绿鬓失声道:“你什么意思!”
路珩不回答她,走到柱子前,将手覆在上面,一点点抚过。
他的手掌移动,柱子上的字迹没有丝毫变化,要不是看见路珩的神情严肃,绿鬓几乎要以为他在耍自己了。
但紧接着,她就瞪大了眼睛,发现写着“文子清”名字的那几个字,以及几处由“文氏”改成的“兴悦”,都由金色变成了黑色。
绿鬓道:“你做了什么?”
路珩淡笑不语,忽然凑近她一些,伸手捞起她华丽的衣带,轻轻一捏,随即放手。
绿鬓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带上面留下了几个漆黑的指印,其他路珩没有接触过的地方仍是华丽细腻,毫无变化。
路珩这才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我身为男子,阳气充沛,与死者身上的阴气相克,两相接触,自然会发生反应。”
他这样一说,绿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愿意相信,喃喃地说:“你说文子清早就死了?那怎么可能。”
路珩道:“我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这字上面有阴气,死灵所写毫无疑问。更何况……”
他反手一扣,手中多了一个小光点,正是上一回从那个碰瓷老太太的傻孙子身上抽出的神魂,他将光点向着自己身后的殿门方向弹出,轻喝道:“显形!”
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衫的古代男人灵体,面容儒雅,文质彬彬,只是身上斑斑驳驳的都是血迹,显然是经历过一番厮杀才死亡的。
路珩道:“这个灵体并不完全,只是人的灵慧魄,无法思考,也不能说话,但主体给他的残存意识肯定是守护这个地方。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被他阻拦,但因身上带着无意中得来的一缕神魂,所以很快又被放行了。”
那个小傻子竟然就是文子清的转世,只因为他自愿把自己的一魄留在这里守护爱人,不肯参与轮回,所以才会世世痴傻。
这件事也实在是凑巧,路珩知道绿鬓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