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海城大幅度地降了温。
原本还是穿风衣的天气,却在第二天骤然演变成了棉袄上阵的日子。
凌粟在打开院子门的时候,对着站在窗外上的大爷惊天动地就是个喷嚏。
还在睡着的凌小木头听见了, 挣扎地把眼睛睁开了条缝:“哥, 你没事吧?”
“没事。”凌粟揉了揉鼻子, 把大爷抱了进来,放在肩膀上呼噜了呼噜, 转身和凌小木头叮嘱,“今天外头冷,你多穿点。”
看着抱着猫又缩进被子里的弟弟,凌粟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是他要去领离婚证明的日子了。
算一算,上一次去民政局,好像也不过就是半年前的事。
凌粟摇摇头无奈笑了笑,刚走下楼,就看见贺砚回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凌粟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热牛奶:“你开车?”
“...嗯。”贺砚回走在凌粟前面半步, 一身黑大衣看起来十分英气,和深秋初冬的天一样,肃杀得似乎连眼尾的浓密的睫毛上都立着风霜,“回来的时候,司机会送你。”
他怕自己到时候开不了车。
“好。”凌粟不想每次都在贺砚回的好意上和他再三推脱,也没有拒绝。
贺砚回又把手上一直搭着的围巾递给了凌粟:“戴上吧。”
凌粟有些惊讶于贺砚回的体贴, 他抬头, 刚想从口袋里把手掏出来接围巾, 却就见贺砚回已经非常自然地把围巾绕上了他的脖子。
贺先生不会什么复杂的样式,只是扎扎实实地用长围巾把凌粟的脖子整个儿绕上了,一圈接着一圈,把凌粟的小尖下巴都给挡没了。
“好好照顾自己,别感冒。”贺砚回低头,轻轻地说。
也不知道是嘱咐,还是对于今天天气的感叹。
他松开了手,继续走在凌粟前头,两个人沉默地在山庄里的小路上走着,山里清晨时候寒冷的空气让两个人的鼻尖都萦绕着丝丝白气。
贺砚回的车大概是刚拿去护理过,车里几乎没有什么让凌粟难受的味道,只有一点淡淡清新剂的气味,和贺砚回身上的沉香香气,让凌粟的眼皮很快有些耷拉的趋势。
凌粟扣上安全带,听到旁边的贺砚回说:“困了就靠会儿吧,到地方了我会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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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
一言九鼎的贺砚回再一次在凌粟前面失了信。
贺砚回在把车停到民政局附近之后,看着凌粟熟睡的脸顿了顿,之后熄了火,让车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车窗上贴了膜,外头对于车里发生看不清一丝半点,只当是一辆普通停着的车,往来的时候声音没有半点收敛。贺砚回升起了所有车窗,给凌粟盖上自己外套之后,自己靠在椅背上看着外头的人沉默着。
从民政局出来的一对对人,有些是风轻云淡的解脱,有些是兴高采烈的恩爱。
贺砚回不知道自己和凌粟算是哪一种,等会让会是哪一种。
现在时间还早,让凌粟再睡一会儿吧,贺砚回在心里道,再等一会儿。
他近乎是缱绻地,用留恋地目光看着凌粟的睡颜。
但两个人之间的安静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凌粟靠在车窗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他一低头,就像是呛着风似的,开始不断咳嗽。
贺砚回连忙坐直了身子,单手搭在凌粟的肩膀上关切地望过去。
凌粟没有醒,但是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非常难受地在忍着咳嗽。
看着凌粟通红的鼻子和嘴唇,贺砚回忍不住地有些心疼,他扶着凌粟坐直,动作轻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照顾过人的贺先生动作生疏得很,但好在尽心。
咳得近乎都要从座椅上滑下去的凌粟也醒了,就见贺砚回单手紧紧圈着自己腰,另一只手正在帮自己顺气儿。
他久违地靠在了贺砚回的怀里。
贺砚回没发现凌粟已经醒了,仍旧还是努力放轻动作地在笨拙地拍着他的背,不想吵醒他,连抱都抱得小心翼翼,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呵斥的小孩儿一样。
这样的贺砚回让凌粟甚至觉得,有了一星半点的熟悉感。
但他抬头看见自己前面的建筑物的时候,原本刚睡醒的一点迷糊也渐渐变得冷静下来。
“贺砚回。”他轻轻说,“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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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风更大了。
贺砚回的大衣是立领的,容易显得中二的设计在贺砚回身上却也没有半点能被挑剔的地方,只是让他的下颌线更下清晰地突显了出来,漂亮得惊人。
凌粟被他半挡在背后,缩在围巾里慢慢走着。
自从肚子里揣上了个崽子之后,凌粟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格外注意,但也架不住一下子突然下降的抵抗力。
昨天不过是从贺砚回家里出来的时候见了一会儿风,他回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刚巧又碰上了今天降温,一下车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贺砚回停下来等了他一会儿,见凌粟的脸色有些发白,低着头像是有些懊恼:“昨天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