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逃跑。
可问题是温妮自己也半点逃跑的意思也没有。
她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于没有任何人物卡加持的一个普通人来说，刚被小丑女揍过还能站起来委实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对虚空中的这道声音发问道：
“你说我是二号失控目标，那么一号失控目标还活着吗？你已经对同类出手了，这是不是说明它已经被逐出了你的族群？你们不再是一路人了？”
这个问题着实出乎主系统的预料。
它以为温妮会害怕得大哭，或者开始没头脑地逃跑，可它万万没想到，这位人类宿主竟然选择了留下，只为了询问某个与自身存在毫不相干的生物的生死存亡：
“是的，可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而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在温妮的脑海中突兀响起，那是618号系统的声音。
虽然和主系统有着相似的声线，毕竟都是同样的数据集合嘛，但和冷冰冰的、半点人味儿也没有的主系统相比，它的声音更加人性化了，证据就是从里面透露出来的焦灼感，险些都要让它破音：
“快逃，温妮！我把所有卡牌的操控权开给你了！”
“因为我的数据库内部有不明乱码存在，主系统暂时无法攻破我的数据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逃亡！”
一个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团子正在飞速从温妮身上脱离出来。生死关头，千钧一发，这竟然是来自高纬世界的氪金系统，和来自低纬世界的人类伙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逃生路线已规划，倒计时五十九秒——”
“别想了，我不可能放弃你。”越是在危难关头她就越冷静，如果不看周围完全静止的监狱阴暗环境的话，她的语气平稳得简直就像在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朗读已经被准备好的稿子一样：
“只要是个有正常道德底线的人类，就不可能这么做。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的吧？”
“这攸关人类的尊严。”
氪金系统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又有些开心，可细细想来，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和开心些什么。
在缤纷的数据乱流里，618号氪金系统只忽然想起，在失落的大陆亚特兰蒂斯的期间，温妮对奥姆、对湄拉、对无数亚特兰蒂斯人最常说的一句话：
“这是涉及到人类尊严的问题！”
当年能够让人那么开心的一句话，现在终于——
一言成谶。
温妮飞速问道：“你刚刚说你把卡牌操控权转移给了我，也就是说，我之前只有使用权，没有操控权？”
——四十秒。
“所有系统的操控权最终都掌握在主系统的手里。”618号系统虽然没能明白温妮的思考回路，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要启动人物卡吗？【人物卡·圣女贞德】的宝具的确可以保全我们，但卡牌的能量是有限的，主系统就算无法攻破绝对守护，也可以在这个静止空间中把我们活活耗死！”
——二十秒。
一双带着无数细碎伤口的手平平伸出，一本萦绕着蓝紫色雾气、牛皮封面上缠绕着繁复藤蔓纹样的书出现在了温妮的手中，【能力卡·伪臣之书】瞬间启动：
“既然主系统已经放弃了对你的操控前，那好，将对‘618号氪金系统’的操控权，转移给‘618号氪金系统手中’。”
在原设定中，以一枚令咒制作成的，可以将对英灵的操控权转移给他人的物品，在被氪金系统改造过之后，变成了“能够将对某事物的操控权转移给他人”这样包含面更广的能力。
就好比在a级世界·同室操戈里，温妮曾经使用过伪臣之书，从某位无名的金发刺客那里获取过她的身份那样。
无数璀璨的光带一瞬间连接在了伪臣之书和618号氪金系统之间，温妮甚至都无法在这过分明亮的光芒下睁开眼，却还是对着618号系统所在的方向笑了一下：
“我解放你，你现在自由了。”
在这仅有她能看见的漫天光华之下，温妮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个笑话：
那是一张狗叼着自己的遛狗绳的照片，说“具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虽然这是个玩笑，但却和此时此刻的某个本质微妙重合了：
如果将一直都处于外人操控下的某人的操控权，转回给他自己的话，那这算不算给他以自由？
事实证明，温妮赌对了。
主系统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对618号系统的操控权，而就在这一刻，自从两者交锋以来，便一直被压制得全面落于下风，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的618号系统，陡然从自己的数据库内部，放射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能量。
这串能量杂乱无序，甚至都没有合理的运行方式，完全就是从某段乱码里诞生出来的意外产物。
连拥有最全面的数据资料的主系统都不得不在这道乱码带来的能量前退让，让618号系统终于拥有了片刻喘息之机，连冰冷的无机质声音都因为这道意料之外的能量而出现了短暂的波动：
“……这是什么？”
主系统不愧是主系统。
就算之前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