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晨辉即将洒满大地的时候,胡同小巷便开始热闹起来。隔了一壁墙就是这点不好,隔壁只要出现摔摔打打的大动静,另一头的人家便会大听见。因此胡同小巷的住户们都起得挺早的。
今日是福哥儿去学堂上课的日子。
早起的季言之很难得的动手做了一顿早餐。杂粮米粥外加柳城特色的泡菜。
福哥儿吃得挑三拣四,妄想以这个方法逃脱不去学堂报道。
季言之瞪了一眼福哥儿,示意他赶紧吃,吃完了好早点上学堂。
福哥儿瘪瘪嘴巴,有些委屈的道:“我就不能留在家里学习吗。学堂收费那么贵,我觉得家里的钱真的会不够用的,阿玛,我不想你去当苦力扛沙包。”
“六岁上学堂是必须的。”季言之再次瞪了一眼这总会怀疑自己没有养家能力,以此为借口不想去学堂读书的臭弟弟:“我也是六岁上的学堂,所以福哥儿你必须给我上学堂读书。”
季言之六岁的时候,大清还没有亡,因此他六岁的时候,是跟着堂兄弟们一起到的上书房读书。虽说没读几年,大清就亡了,但六岁必须入学堂接受老师教导的这条规定必须保留。
福哥儿这熊孩子,为了不入学堂读书,居然想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说作为亲哥的我,比学堂老师教导得好的理由也好过家里钱不够的理由啊!
季言之心中埋汰福哥儿,却不料机灵鬼似的福哥儿下一句话就是:“上学堂除了交些同龄的小屁孩做玩伴外还有什么用。哥,学堂的老师肯定没你教得好。要不我只读半年,就辍学回家你继续教我呗。”
季言之:“……”
福哥儿:“阿玛,你不开腔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季言之想到据说即将不日前来柳城的中日联合商会,微微敛眸:“先读半年再说吧。”
福哥儿闻言立马也不故作严肃了,露出附和他这个年龄阶段特有的朝气笑容:“那一会儿就只交半年的学费,交一年份的话太亏了。”
“行啊,先交半年的。”
季言之将碗里最后一口杂粮米粥给扒拉干净,嘴巴一抹,就带着福哥儿去学堂报道了。
福哥儿准备就读的学堂说是学堂,其实并不算正规的学堂,他是征用了一所破旧的教堂改建的。学堂校长是一位十分有爱心的传教士,而任课老师也大部分是修女。
这样子的学堂算是私立,学费的确很贵,却胜在安全,至少在现在很多国人的眼中,外国佬高人一等。很现实的问题,就算真的发生战争,国立学堂会比有外国佬任教的私立学堂更先遭殃。季言之也就是考虑到这点,才会选择多花一些钱让福哥儿到私立学堂读书,毕竟真要打起仗来的话,才能有更加充沛的时间保证福哥儿的安全。
到了学堂,季言之付了半学期的学费,就把福哥儿爽快的教给了老师,然后开始了例行整个柳城闲逛的日常。季言之喜欢着重观察柳城城东栗家的动静,因此今天的时间大部分都花费在了栗家人的身上。
这天,季言之刚从柳城城东栗家附近闲逛,到学堂放学点就去接福哥儿回家。因着已经临近黄昏的关系,所以兄弟俩人便在惯常爱吃的街头小吃摊吃云吞面。
福哥儿那碗云吞依然是没放细葱沫,没放姜汁。小小的一碗没几个云吞却吃得比吃大碗云吞面外带啃包子烧饼的季言之还要慢。差不多每回季言之都吃完了,福哥儿才慢慢的开始喝汤。
“学洋文真有意思。”喝面汤间,福哥儿还不忘和季言之唧唧歪歪:“我现在才知道苹果的洋文是apple。”
季言之:“那梨呢?”
福哥儿傻眼了:“梨的洋文单词老师还没教,等我明天问了老师再跟阿玛说成吧!”
季言之敲了一下又嘴瓢的福哥儿:“叫哥,我是你亲哥,成天叫我阿玛。你哥倒现在都娶不上媳妇儿,都是你害的。”
“怎么是我害的。”福哥儿有些懵然的道:“是那些人不好,连哥你有儿子都不能接受,那就更加不能接受无条件养小叔子的事情了。就咱们隔壁的朱小六,长得五大三粗,偏偏没什么自知之明的在那瞎嚷嚷,说等她嫁给哥你,就想办法把我撵出家门。”
“那家人跑到你面前这么说了?”季言之越来越觉得朱家人,特别是那朱小六脸真大。他养他弟弟是他的事,关这家人什么事。吃相太难看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福哥儿摇摇头:“咱家和她们家就只隔了一堵墙呢,她们家的人又全是大嗓门,我就在咱家院子里就听得一清二楚。那朱家老婶子就打量着把朱小六嫁到咱家,让朱小六全力的挖夫家的东西帮衬娘家呢。”
一旁闲下来,也在吃云吞面的小吃摊贩听到这儿也是笑了。
“这朱老婶子可真是,哪有算计人算计到被算计人都一清二楚的地步。”
“眼皮子浅。”季言之毫不客气的吐槽道:“也不想想她家那小六又不是长得跟个天仙似的,谁会上杆子的被她家坑啊!”
“季哥你这说法,真是够直中重点啊。要是朱小六真的美若天仙,爱屋及乌的说法下,都会对媳妇那糟心的娘家容忍一二的。”
“我哥本就聪明。